她這般坦白,倒是讓沈玠微微愣了愣。
少年一直生活在這深宮,什麼手段不曾見過,隻是心中不屑,不曾將那些惡心手段放在心上。
心下卻有一輪明鏡。
薑雪蕙所做之事,他雖不解,卻亦是心裏清楚。
或許薑雪蕙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卻一直沒有告知於他,也無非是不想和他有什麼牽扯。
他本可以一輩子被埋在鼓裏,可偶然得此機會,竟知曉了真相。
不論薑雪蕙心中如何所想,本質卻未曾改變。
當年驚鴻一瞥,一番交談,自此留下心跡。
從此再也看不上旁人。
他本以為再也不會知曉少女是誰,今日卻被驚喜砸中。
他斷然懷疑過少女圖謀不軌,或許在他身上是別有所圖,總歸不該是喜歡。
可少年心思永遠單純。
沈玠想,還好,他身上竟也還有少女所想要的東西。
於是少年眉眼微彎。
“是嗎?那我對你還有用嗎?我努力讓我變得有用些……”
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他絲毫不生氣少女對他的利用,甚至還擔心自己於少女已是無用之物,少女便再也不會看他一眼。
薑雪蕙詫異於他會這麼說。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怔愣的問他。
沈玠稍稍合起扇子,扇柄抵在薄唇邊,與他兄長一般的鳳眸此時眯起來,卻瀲灩出一片笑意,他聲音溫潤含著淡淡笑意。
“因為你是阿蕙”
……
當年與少女驚鴻一瞥他仍放在心上。
他到今日都記著。
那日是個雨後陰天,實在是稱不上什麼美好的天氣。
至少不適合一見鍾情。
可愛本就蠻不講理。
少女心善,前去拜佛,隻身坐在馬車裏。
反倒是他格外不羈,驚嚇著少女惡馬兒不說,還險些害得少女受傷。
好在及時止損,他堪堪將馬兒攔下,這才遭受了一樁慘案發生。
雨後盡是泥沼,少年的錦衣上盡是泥點,卻顧不得這些,頗有些焦急的詢問少女情況。
“姑娘可否受傷?”
直到得到少女回答,他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一身髒汙,去了佛祖麵前,卻也是汙穢。
身旁侍衛嘟囔他身份尊貴,今日來拜佛,竟是為了個不知誰家的小姐搞得這般狼狽。
他自知手下失言,便愈道歉。
“姑娘莫要當真,手下說錯了話,驚擾馬兒本就是我的過錯,哪裏來的姑娘之錯?”
他已經準備好迎接那位小姐的怒火。
可少女卻從馬車內遞出一方手帕。
纖細玉手白嫩,獨腕上帶著兩根玉蘭花樣的銀鐲碰撞發出聲響。
少女聲音柔軟溫和,不緊不慢,如潺潺流水般清澈悅耳,落入耳中,引得少年耳尖滾燙。
“公子,事發突然,並非你我本意,若非你這般阻攔,怕是今日我也會受傷,致歉便不必了,隻是佛禮麵前,心誠則誠”
他怔愣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向來巧言聲色的嘴如今卻一字也說不出來了。
“公子?”
大概是他一直沒有動作,少女一直舉著手便有些累了,開口問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