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一片平淡。
可薑雪蕙卻知道,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直沒有尋到想要的兵符,也應該著急了。
縱使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那般珍貴的兵符,可以禦令萬千燕家兵的兵符,會被少年以那種形式送出去。
薑雪蕙從馬車上停下來。
她不相信謝危。
男子雖瞧著麵善,可兩人打過幾次照麵,卻也知曉這人是個瘋狂的主兒。
可燕牧相信他。
她不知道燕牧為何這般認識謝危,甚至讓謝危去給燕臨加冠。
可她相信燕牧的為人。
再者眼下,除了謝危,她竟找不到旁人。
少女站在謝府。
三千白雪如梨花落下。
少女撐傘而立。
怔愣的看著眼前的畫麵。
素來淡雅冷靜的男子今日穿著一身灰色衣衫,手裏還捏著斷刃,那上麵的血跡還未曾幹涸,順著刀尖滴入雪地中。
在那雪白的地上滴落痕跡,染了鮮紅。
男子身前還有一具屍體。
猙獰著臉色著試圖逃離他,卻礙於生命的緩慢流逝。
“……救我”
他看著薑雪蕙,眼裏迸發出了對生命的渴望,朝著無辜少女伸出了手,脖頸上冒出青筋,他聲音沙啞至極,帶著哀求。
至死,都不曾闔眸。
薑雪蕙捏著紙傘的手緊繃著,因為太過用力泛起了白,她呼吸都淺了幾分。
她甚至不敢低頭去看,漂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謝危。
男子長衫而立,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大抵是被這雪染了幾分溫度,眸子也是冷的。
男子眉眼是深邃的,蒼白的可怕的臉上染著刺眼的鮮血,平日裏謝危一直都是溫和清冷的,便也沒有展現出幾分戾氣。
可眼下他的眼中還帶著不曾消散的殺氣,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似是要將薑雪蕙吞噬殆盡一般,頗有些可怖。
她顫抖著,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該怎麼形容眼前的男子,像是將表麵溫和的皮囊剝下,露出內裏肮髒的內裏,既駭人,又有些惡心。
薑雪蕙看了他一眼。
少女不曾猶豫,轉身就走。
步伐頗快,好似是怕身後的野狗追上來一般。
她將那油紙傘都扔了,漂亮的紙傘在雪地上發出沉重聲響。
薑雪蕙大步跑著,冰冷的寒風順著鼻腔滑入胸肺,凍得她心尖都泛著疼,卻一步不敢停止。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跑了多少,隻是覺著身體乏力的很,嗓間也傳來了難以忍受的血腥氣,她這才停了下來。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還有這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謝危的恐懼。
謝危沒有追上來。
這個念頭讓少女鬆了口氣,踉蹌著回了薑府。
少女經此一事,竟是染了風寒躺在床上,大病不起了。
呼吸都是悶熱的,她淚眼朦朧間似乎又看到了當時的場景,薑雪蕙意識模糊間喊著不要,語氣哽咽又帶著恐懼。
將孟氏看到心疼壞了。
她亦是知曉少女是被魘住了,卻也毫無辦法,找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夫卻毫無用處,這高燒卻一直不曾退下,急得孟氏直掉眼淚。
好在當今聖上體恤民情,沈琅得知了薑雪蕙的情況,便讓太醫院的人跟著去了一趟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