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城主私邸。
魏賢雙目通紅的癱坐在椅子上,衣襟濕濕漉漉的,臉頰還殘留一抹淚痕,顯然方才已大哭一場。
“楊長老怎麽可能死!怎麽就死了!?他可是三境巔峰啊!”
城主大人無能狂怒的拍著麵前案幾,接著雙手抱頭,痛苦低吼道:“無雙城現在就剩兩個三境一個四境,若妖族大舉來犯,我們該怎麽抗,怎麽打啊!?”
說著說著,他眼淚又緩緩流了出來,如同小孩發脾氣似得,將案幾上的卷宗統統摔到地上:“都怪你!居然連一個三境妖女都看不住!”
城主大人麵前除了空蕩蕩的廳堂,本再無旁人。
可隨著他話音落下,空氣忽然蕩起陣陣漣漪,一個人影也隨之浮現。
來人一身連帽黑袍,看不清麵容,就連身形也遮蔽在陰影之中,若不是一陣穿堂風飄來,那黑袍下的青衣也不會若影若現。
麵對魏賢的斥責,黑袍人沒有反駁,隻是略顯疲憊道:“你演的有點過了...”
城主大人頓時不服氣道:“我哪有!”
“王員外府出現秘境,屆時天宗齊聚無雙城,你不高興?”
“高興是高興,但是...”
“皇城那兒必然也知曉了無丹之妖,屆時再無暇顧及這裏,你不開心?”
“那也是開心的,但是...”
“沒了王員外這個皇城眼線,此後無雙城徹底在你掌控之中,你不樂意?”
“唔...”
城主大人怒色一滯,臉部肌肉瘋狂顫動,但好在他及時抹了一下臉:“但無論如何,楊長老的犧牲,我心裏是真的悲痛萬分的。”
黑袍人眼皮都不抬:“可今晚楊長老的追悼你都沒去。”
“我去了!”聞聽此言,城主大人更為氣憤:“可等我到時,你們都踏馬的在彙賢雅敘!”
“......”
黑袍人自知理虧,默默把腦袋垂得更深了。
過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城主大人忽然一歎:“我真不想王員外死啊...”
“怕陛下猜忌?甚至會懷疑你和無丹之妖有關?”黑袍人嘿然一笑,“倒也是,把王員外放在眼皮子底下,你想讓陛下知道什麽,他也就隻能知道什麽了。”
魏賢也沒否認,又問道:“你確定除了王員外,無雙城再無其他細作了?”
“原本倒還有一個,但是死了。”
“誰?”
“楊長老。”
“......”
見城主大人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黑袍人搖了搖頭,輕聲道:“今日翻其卷宗,才知道他有一個遠方族弟正在皇城任職...不會這麽巧的。”
城主大人默然,神情也漸漸變得晦暗起來。
黑袍人也看出他心情不好,安慰似的說道:“楊長老乃皇城密探是真,想探尋秘境所在也是真,可他亦是守護無雙城百姓二十年的三境修士,更是誓死保護同僚的九龍青衣...即在亂世,身不由己,你我不也同樣如此?”
“我明白了...”
魏賢輕輕頷首,卻忽然矮下身來。
隻見他雙膝跪地,手按地麵,朝著北方重重叩首了三次。
再起身時,城主大人額頭已通紅一片,眼睛又變得濕潤起來。
“感謝楊長老,若有來世,咱們再把酒言歡!”
“嘖...”
“你又笑什麽!?”
“楊長老埋在東方,
你跪錯方向了。” “......”
城主大人擦了擦眼角,默默糾結了一下,卻是沒好意思再行大禮。
黑袍人仍然有些嫌棄:“你是個成熟的城主了,怎麽一天到晚哭哭唧唧的?”
城主大人沒理他,默默蹲下身將那些散落的卷宗又一一收拾妥當,等回到主座,他又思忖片刻,說道:“關於那座秘境,我打算邀請天宗真傳過來,往後一段時日,便麻煩你好好看守秘境入口了。”
黑袍人先是眉頭一皺,之後又眼睛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麽。
秘境雖然罕見,每逢現世必將在修行界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可無雙城的秘境乃妖族先祖隕落所化,其中靈氣亦所剩無幾,即便有什麽功法神兵,卻也都是妖族至寶,修士們自然不屑一顧。
七大天宗瞧不上,其餘門派不夠資格,也隻有那些天宗真傳才會頗感興趣,把此處當成歷練之所。
此舉既能籠絡天宗,也不必擔心有妖族覬覦,若秘境開啟當日真有妖族來犯...
嘿,他們還巴不得死幾個天宗弟子,屆時天宗震怒,北上除妖,無雙城又可安穩一段時日了。
“你可真卑鄙啊。”
“彼此彼此。”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抱著肩膀,一個捂著腰子,不約而同“桀桀桀”賤笑起來。
“爹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