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出現的時候，季澤嶽臉都黑了。
他剛跟人出去察看地形，一身汗在塵土裏策馬穿行，眼睛眯了一下，被一根樹枝在臉上劃了一道。
本來看見對麵黑壓壓的軍隊就覺得晦氣，一回來就撞見王保正立在中軍大帳前。
“誰讓你跑來的？”季澤嶽質問道，從他身前經過又甩下一句，“長本事了，我的話現在不管用了是吧？”
“主子······”王保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全，看著季澤嶽頭也不回的進賬了。
他身後跟著姚征和另一位將軍，一起進了軍帳，吳成拉著王保去找高陽。
季澤嶽卸下一身鎧甲，又在行軍圖前立著。
“這城池劃分的也太高明了，”那位年輕的將軍跟過來，指著行軍圖說道，“葉城的地勢易守難攻，東離大軍隻要守在那，就能高枕無憂了。”
這實際上不算劃分，雖然當年蔣越戰敗後，鄭源帶人從東離手中奪回了六城。以當時的情形，能奪回六城已屬不易了。葉城的地勢實在太好，它在落雲河上遊，又有棲雲山這樣一座天然屏障。
“辛乾將軍說的沒錯。”姚征說道，“這些年我們其實暗地裏嚐試過很多次，但很容易暴露，想要攻過去根本寸步難行。他們進攻反而容易，我們幾個前哨都被他們拔掉了。”
“棲雲山。”季澤嶽指著一個標記說道，“這座山上肯定有哨探，這裏就是他們的眼睛。居高臨下，我們這邊一有動靜，他們很快就能發現。但是······”
“但是藏在水裏可以。”辛乾心領神會，“落雲河。”
“聰明。”季澤嶽指著那條河，“這裏有條斜穀，他們在山上正好被遮住，可以從斜穀出去，渡河後想辦法拿下棲雲山，先打掉他們的眼睛。”
“我來想辦法。”姚征說道。
但這還不夠，棲雲山雖然要緊，但也不過是個哨探，他們真正的對手還是對麵這十幾萬大軍。
季澤嶽這邊的軍隊現在陸續就位，滿打滿算不到十萬，其中還有不少新兵。更何況雲州如今，處處缺糧。
“雲州缺糧的事情解決了嗎？”季澤嶽轉身問道。
姚征回道：“聽說是解決了，鄭源一日三道奏折催命似的，他弟弟在戶部呢，變也給他變出糧來。”
季澤嶽看了眼辛乾：“那你······”
“我可不走啊。”辛乾機靈得很，季澤嶽沒張口呢他先拒絕，“我名義上是來幫忙衛護糧道，但是這麼多人來了，你可不能讓我幹看著，不然回去跟我爹沒法交代。”
不管多少人聚在一起，隻要還沒開戰，就都是一張張吃飯的嘴。
季澤嶽心裏著急，他當時提前動身離開齊京，就是想早做準備速戰速決。
葉城是東離大軍部署最薄弱的地方，他們在此處占盡地利，所以主力並不在此，這也是他把精力放在這裏的原因之一。
這段日子他走遍了沿線的山穀，辛乾也跟著跑了一遍，所以他那句“城池劃分的也太高明了”，讓他都不得不懷疑，鄭源當年奪回六城的戰績，裏麵有多少水分？
到了夜間，季澤嶽沐浴之後剛換了一身行頭，清爽幹淨，周身又被那股杜衡的熏香彌漫，整個人精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