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隆恩,卑職定當銘記一生……若是來日宛娘回到卑職身邊,卑職一定與她言明聖上之恩。”

衛尉卿見已達到他的目的,便立刻叩首謝恩,也不再發出那殺豬般的哀嚎,隻是一張臉還是糊滿了淚水,實在令人不忍注目。

“陛下,此事臣覺得不妥。”

徐京墨掩在袖子下的手緊握成了拳,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不過是一個女人走丟了,如何能動用禦史台來尋人?難道隻因她是衛尉卿大人家的妾室嗎?”

“丞相此言差矣。”

徐京墨循聲望去,發現那人正是在沈霜沐調任為丞相長史後,接替他廷尉一職的人,是個年輕的郎君,卻並不是生麵孔——此人名為燕思,曾是一位探花郎,但多年前他放棄了進入禦史台的機會,反而選擇了到詔獄任職。

這燕思乃是清流一黨之人,近年來背靠薛家這棵大樹得了不少助力,可以說得上是平步青雲。徐京墨原本想在詔獄安排自己人接替,可卻被清流擺了一道,最後隻能讓這個燕思搶到了廷尉的位置,詔獄如今也成了清流一派的天下了。

燕思麵對徐京墨淬著殺意的目光並不害怕,他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道:

“在李大人如此找尋下,那女子仍不見蹤影,生死還未可知,此事隻能說極有可能是有心人從中作梗。更何況,陛下乃全天下的君父,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隻要是大衍之民,都算得上是陛下的子女,那麽尋找被歹人擄走的子女,便是第一要務,又為何不能使禦史台接下這樁要事?”

這一口大鍋扣得權臣黨中人也是啞了聲,一個燕思不足為懼,可他連君父都搬出來了,其他的臣子又怎麽好駁了皇帝的臉麵?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徐京墨突兀笑了兩聲,而後仰起頭不無張狂地說:“燕廷尉所言有道理,那就按照陛下所說,將此事交於禦史台查吧……不過本相也要提醒諸位,最好是能查出些什麽,別忙忙碌碌多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他放棄與這些人爭辯,不是放棄了對此事的主動權,相反,他就是用這種行徑告訴清流們:無妨,先讓你們一子,就算如此我也有信心讓你們翻不起風浪。

蕭諳也品出了徐京墨這份盡在不言中的狂妄,看著徐京墨那肆意又漂亮的笑容,他喉嚨忽然一陣發緊,眸子也跟著半眯起來,一種隱秘的征服欲湧上心間,如同潮水頃刻間便將他卷了進去。

試問這般的人物,誰不想將他摘下來,據為己有呢?

隻是徐京墨對他自己與親信都太過自信,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他的表弟賀文程,屬實是個草包頭子,不僅沒長半點腦子,還時常捅婁子。

…………

幾日後,徐府少見地進了幾位男子,一時間,上京嘩然。丞相府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好奇的、陰毒的、密切的……就算阿盛將此事辦得再低調,也終是防不住這消息在上京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