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灰暗的灰色天空展現在前。
「……這裏是、決勝戰的舞台麼」
體驗著〈轉送〉後特有的眩暈感,神人環顧周圍。
映入眼簾的,是驚人的巨大都市的遺跡群。
由巨石所造的祭殿似的建築物隨處聳立,或者說,是倒塌了的廢墟瓦礫堆積成山。奇怪的樹木長在了石板剜開翻出的地麵上,一幅樹海般的景象。
「作為向〈精靈王〉奉納神樂的舞台,還真是個陰森的地方啊」
廢都〈梅吉多爾〉——是數千年前的〈精靈戰爭〉的戰場遺址。
呼嘯的沙塵拂過臉頰。
與聖域的〈浮遊島〉相比,空氣完全不一樣。
毀滅的氣息——足以如此比喻的物體,死死纏著了皮膚。
這裏,毫無生命的氣息。
甚至連本應普遍存在於世界的、精靈的氣息也——
「……總之,看樣子是沒有一上來就碰上敵隊」
神人一邊緊盯周圍一邊開始邁步。
隻是存在本身,就散發著壓倒性存在感的巨大建築物。
雖說是時間半停頓的〈元素精靈界〉,但見到數千年前的建造物到現在居然還能保持原形,著實令人驚訝。
——突然,靠近了包圍著廢都的城牆的神人,注意到某件事。
(……莫非、這不是單純的石材?)
要說是石材,表麵倒像鏡一樣平滑。
……很難想象經曆了幾千年風雨的物體會是這樣。
正當他揮手拍去牆上沙塵的時候,手指碰到的地方濺出零星火花。
從指尖釋放的神威,正和石材產生反應。
(……這、難道說!)
神人睜大了眼睛。
要說有什麼物質可以和精靈使的神威產生反應,能想到的就隻有一樣。
(這座遺跡,是用〈精靈礦石〉的原石建成的!?)
實在難以置信——但就眼前的現象來看,隻能是這麼想了。
這座廢都可能是巨大的精靈礦石的礦山。
隻是因為礦石的純度較低,所以加工過後也派不上用場吧。
就這樣呆住一陣以後——
(……話說,現在不是幹這些的時候啊。得盡快找到克蕾爾她們)
神人回過神來,立即重新開始探索周圍。
「……說起來,好歹試試看吧」
他翻了翻製服的口袋,取出通信用的精靈礦石。
往手指注入些許神威,集中意識——
唦、唦唦唦——唦唦、唦——
但就算湊到耳邊,聽到的也隻有雜亂的雜音。
「……不行麼。嘛,也沒指望過就是了。那,這個呢?」
接著,神人又取出另一種精靈礦石,小聲唱出解放詞。
這邊封印著迷路的時候會很便利的〈導航精靈〉。
是神人在〈精靈劍舞祭〉開始前,從學院附近的〈精靈之森〉裏捕獲的。
光之妖精很快就被召喚出來,在神人的鼻子前方悠悠飛著。
「告訴我,北方是哪邊?」
姑且問了一下——
……不過,妖精隻是小頭一歪,一直繞著同一個地方轉。
「……哎呀呀,隻能拿自己的腳去找了麼」
是因為賽場內張開了封絕結界,還是說這座廢都的土地本身就是那樣呢,無論如何,看樣子是無法依賴便利的精靈礦石了。
隻是,這一點在聽到〈焰之亂刃〉的賽製時就預想到了。
但願入夜前至少能和一名〈TEAM·SCARLET〉的隊員彙合——
「……唔?」
就在那時,腰間掛著的〈Terminus·Est〉發出微弱的光芒。
「……艾斯特?」
神人碰了下聖劍的劍柄,注入些許神威後——
轉眼間,劍變成了銀發的可愛少女。
「怎麼了,艾斯特?」
「神人,我認識這個地方」
「怎麼回事?」
的確,艾斯特是活了數百年——不,是數千年的精靈。
認識成為了〈精靈戰爭〉的戰場的這個場所,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可是,如今的艾斯特應該隻有和神人結成契約的時候從本來的〈滅殺魔王之聖劍〉中分離出來的一部分力量,記憶也隻剩下零碎片段而已——
「……莫非是、記憶回來了?」
「不」
艾斯特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隻是,這副景象確實存在於我的記憶中——」
——這時候。
一陣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突然出現了。
「……!?」
「神人,有不好的氣息——」
「啊啊,我知道」
之前,周圍一帶明明連精靈的氣息都沒有。
但現在卻感受到了足以刺痛皮膚的濃厚敵意。
(是敵隊的精靈使?不——)
刹那間,像是從地麵噴出來似的,周圍冒出了無數黑影。
「……什麼!?」
輪廓模糊不清的人形黑影。
「什麼啊,這些家夥!是……精靈嗎?」
「這些是過去滅亡了的精靈的亡靈——〈廢精靈〉,神人」
「……精靈的亡靈?」
「是的。懷著過強的怨念而滅亡的精靈有時會失去靈格,變成亡靈徘徊於土地上——這座廢都裏,似乎有大量那樣的亡靈」
「……這樣啊。畢竟是戰場遺跡」
咕噥著的神人舔了舔幹枯的嘴唇。
盡管精靈有著各式各樣的姿態,這些亡靈們卻無一例外是無個性的人形。靈格被剝奪的精靈,都一律會變成那樣嗎——
亡靈們一邊發出滿是怨恨的聲音,一邊朝神人伸手。
神人急忙握住艾斯特的手,躲開從四麵八方伸過來的手腕。
「……嘖,這些家夥的目標不是我,而是艾斯特!?」
「看來是這樣,神人。恐怕我——」
像是要把艾斯特的話給蓋住一樣——
〈廢精靈〉群再度襲來。
「……嘖!」
「啊,神人!?」
神人迅速雙手抱起艾斯特,縱身一躍。
「一個個對付會沒完沒了的。要一口氣突破了喔,艾斯特」
「是。我是你的劍,一切如你所望——」
艾斯特在空中點頭。
——汝,冷澈的女王,除魔的聖劍啊!
——此時此地,化作鋼之劍,成為我手中之力!
〈精靈刻印〉發出眩目的光芒,神人手中隨即出現了光輝的白銀之劍。
「抱歉,可沒空應付你們的執念啊」
手握最強的精靈魔裝,神人朝著亡靈群突進。
◇
「……風很不順暢啊,這裏」
單馬尾在風中搖晃,艾麗絲帶著奇妙的表情咕噥著。
艾麗絲被〈轉送〉到的,是巨大遺跡建築物的內部。
是一個到處都被崩塌的天花板所覆蓋的、大堂一樣的場所。
大堂中央,破碎的祭壇殘骸就那樣堆砌在那。恐怕,這裏是古代向精靈奉納所用的祭典。
「風啊——」
艾麗絲往虛空中伸出了手,呼喚風。
但連平時會響應她呼喚的風,在這裏也沉默了。
能聽到的,隻有雜音一般的微弱聲響。
(……沒有精靈的氣息。地脈也被撕得稀巴爛、了嗎)
她暗暗咬牙。
——〈精靈戰爭〉的戰場遺址。一般很難認為這是一個適合奉納劍舞的場所。
〈精靈王〉,為什麼要將這種地方選為最重要的祭禮的舞台呢。
(……總之,得快點和神人他們會合才行啊)
盡管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釋放探索用的〈風〉,不過在這種地脈混亂的狀態下,大概是飛不遠的吧。
果然,得靠自己的腳來回找。
為了走到遺跡外麵,艾麗絲轉向了大堂的大階梯那邊。就在這時。
風、微微顫動了。
「……!?」
艾麗絲當場停步,繃緊了身體。
(——有人在接近?)
她立即召喚魔風精靈〈斯摩夫〉並展開為精靈魔裝〈風翼之槍〉。
用風卷著槍尖,警戒著周圍。
(附近沒有人影,不過……)
刹那間,腳邊的地麵搖晃了。
(……是在下麵!?)
艾麗絲瞬間作出判斷詠唱〈飛翔〉的魔術,往正上方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