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就在這時。宅邸的中庭傳來了犬吠聲。
「真是的,究竟要讓本小姐等候多久!」
隻見窗外,帶著白狼的金發少女正怒氣衝衝的。
「啊,不好!約好了要和小琳絲去逛祭典的!」
克蕾爾掩著嘴,著急了起來。
「不用管我,盡管去享受祭典吧」
見狀,露比亞把手搭在克蕾爾的頭上。
「嗯、嗯!我期待著姐姐的演舞喔!」
克蕾爾點了個頭以後,急急忙忙往外麵跑去。
◇
位於帝都東門附近的自由市場,是彙聚了全大陸商人的地方。在〈精靈大祭〉期間,那裏到處是露天店鋪,有大批的人流往來。
「今年的姬巫女好像是艾爾斯汀侯爵家的長女啊——」
「那可是以最小年紀進入神儀院的神童,今年的精靈大祭也肯定會成功的啦!」
混在熱鬧祭典的喧囂當中,兩人走在大街上。
「神人,眼神太銳利了喔」
「羅嗦……」
不爽地嘀咕一句以後,神人加快了腳步。
兩人身穿著覆蓋全身的長外套,頭部圍著披肩。這是行走於沙漠中的商人的典型打扮。
由於帝都的東區有大量阿爾法斯教國的移民居住,這副裝扮在人群中並無違和感。
「喂,等一下。我們的設定可是一對姐弟!」
聞言的神人止住腳步回過頭去、
「……我和你無非是因為任務關係而同行而已。別礙事」
說罷他又準備邁步往前走。
「好了,小心走散喔」
「別碰我,暗精靈!」
蕾斯蒂亞伸手捉住了神人的手,卻被他使勁甩開了。
周圍的行人都莫名的看向了這邊。
「不好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
蕾斯蒂亞掀開披肩,往周圍一瞥。
黃昏色的眼眸一瞬間發出妖豔的光芒。下一刻,人們就當沒事發生一樣無視二人繼續各走各路。
「好,走咯——」
「……」
神人帶著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跟在了她的身後。
大街上充滿了祭典的樂器聲,露天攤位中傳出了售賣水果的香氣。
順著蕾斯蒂亞的引導進入餐廳以後,兩人坐到了麵向街道的座席上。
「……呼,祭典真不錯啊。上千年沒有像這樣自由自在了」
坐著椅子上的暗精靈少女舒展手臂。
當然,她的背部沒有現出漆黑的翅膀。
桌子上擺著兩杯她要的水果帕菲。神人沒有碰它,隻是瞪著蕾斯蒂亞。
「為什麼,我要和你一組。我一個人就可以辦到」
「要是神人一個人的話,不一會就會被騎士團逮住,現在已經在〈巴爾薩斯監獄〉接受拷問了吧」
一邊吃著帕菲上的草莓,她一邊望向了聳立於帝都中心的建築物。
據說在有名的〈巴爾薩斯監獄〉裏,設有專門用於囚禁精靈使的牢獄。一旦被捕,即使是〈教導院〉的戰鬥者也插翅難飛吧。
「拷問對我可不管用」
「……不是那方麵的問題吧」
蕾斯蒂亞無奈地歎了口氣。
「看樣子我跟過來是正確的呢——」
說罷,她將另一杯帕菲推到神人麵前。
「好了,吃吧」
「我有這個就行了,足以行動三日」
神人搖了搖頭,從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袋。
他從袋口倒出的是兩三顆小藥丸。
那是用混合了幾種藥草和蜂蜜再經過幹燥而製成的食品,〈教導院〉的戰鬥者但凡執行長期任務時都一定會隨身攜帶它。
「……所以說,問題不在那裏啊。會引起周圍懷疑的吧」
「……?」聞言的神人帶著驚訝的表情抬起頭來。
隻見周圍的情侶都以可疑的目光看著兩人。
蕾斯蒂亞靜靜地伸出手,將裝藥丸的袋子拿到桌麵下。
「……」
望著帕菲,神人低著頭一動不動。
「怎麼了?」
見神人愣住不動,蕾斯蒂亞問道。
「……該、怎麼來?」
「咦?」
「……這個的、吃法」
尷尬地撇開視線的同時,神人小聲地問道。
蕾斯蒂亞撲哧一笑以後、
「好啦,我來教你」
她用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遞到了神人的麵前。
「張開口」
「……別、別開玩笑了,我自己吃!」
「那可、不行喔。看起來沒有情侶相的吧?」
蕾斯蒂亞瞥了旁邊桌子的情侶一眼。
……隻見女孩子在跟男孩子來啊~的一套。
「哈!?我們不是姐弟的設定——」
慌慌張張地叫嚷起來的神人,嘴巴迅速被蕾斯蒂亞用勺子塞住了。
「……!」
「如何?」
(……什麼啊這是!?)
近乎遺忘的甜味感觸,令神人一時入迷了——
「——今年是露比亞姐姐主持儀式喔」
突然,走在店外街道上的兩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絕對會是一屆成功的〈精靈大祭〉喔。我再過幾年,也要向〈精靈王〉大人奉納儀式!」
「到了人前就會緊張的你,是辦不到的啦」
「才、才不會啦,我將來絕對會像姐姐那樣的——」
「……好了好了。看,已經開始了喔——」
很快兩人就漸行漸遠。聽著兩人的聲音——
神人回複了戰鬥者的冷峻表情。
「——確認一下步驟」
他壓低聲音,如自言自語般道。
「〈炎之姬巫女〉一開始執行儀式,繆亞的軍用精靈便開始行動。趁著騎士團的混亂,我們就去奪取儀式用的封印精靈——」
蕾斯蒂亞微微一笑以後,擦掉了粘在神人臉頰上的冰淇淋。
「……!?」
「差不多,該走了——」
「離任務還早喔」
「說什麼呢,這可是難得的祭典啊?」
蕾斯蒂亞朝坐在椅子上的神人伸出了手。
「好了,快?」
「……」
「設定是姐弟、的吧?」
神人低著頭,握住了那隻手。
「……是因為、任務喔」
◇
被蕾斯蒂亞牽著手,神人走在了熱鬧喧嚷的大街上。
隨著太陽西斜,廣場上開始集中了大批的人流。
「差不多,儀式要開始了吧……」
「對。等到太陽完全落下以後,市內的鍾將會響起。接著巨大的神轎就會出來」
「上麵就載著〈炎之姬巫女〉對吧——」
抬頭仰望著飛舞在夜空中的無數光球似的精靈,神人低語道。
忽然,蕾斯蒂亞止住了腳步,害神人一絆差點摔倒。
「……怎麼了,暗精靈?」
蕾斯蒂亞望著的,是陳列在露天攤位上的銀色小發飾。
「挺漂亮的發飾嘛,可以讓我看看嗎」
「喔,小姐眼光真好啊。這可是教國製作的銀飾品喔」
露天店的店主露出親切的笑容搓著手。
「我看看」
蕾斯蒂亞掀開披肩,豔麗的夜色長發隨之舞動。
見到那出乎常世的美貌,露天店的店主屏住了呼吸。
「任務當前喔。別做出顯眼的行動,暗精靈」
「不要緊。……唔,合適嗎?」
別上從店主那接過的發飾的蕾斯蒂亞,微微露出半點羞澀。那平時從未見過的一麵,令神人心中的某股未知感情開始躁動。
「……誰知道」
見神人逸開了目光,她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神人,會給我買嗎?」
「……你自己買就行了吧」
「我可沒有帶錢」
「你的話——」
輕易就可以進行精神操作的吧、的反駁還沒說完,神人的嘴唇——
迅速被食指抵住了。
「真是的,這種時候應該是弟弟買給姐姐才顯得自然吧」
蕾斯蒂亞以鬧別扭似的語氣低聲道。
「……是、那回事嗎」
即使是〈教導院〉最強的戰鬥者,神人對這種外界的常識可謂是一無所知。他想要是這時候頑固地拒絕的話,有可能會讓露天店的店主起疑心。
「……好啦,我要這個」
神人把銀幣付給了店主。
「謝謝了,神人——」
收取了發飾的蕾斯蒂亞露出了微笑,屈膝蹲在神人麵前。
「好了,可以幫我別上嗎?」
「……那點事,你自己做就行了吧」
「都說了,這點事是弟弟該做的啊」
「……」
神人把話咽回喉嚨裏,不情不願地為她別上發飾。
「哼哼,總有點、難為情呢……」
「別幹多餘的事啊,暗精靈——」
神人瞪住了她。就在這時。
響亮的鍾聲傳遍街市。
◇
太陽完全落下,夜幕降臨。
飛舞的精靈的光芒點綴著夜空,喧嚷的奏樂聲到處回響。這本應是令人感受到〈精靈大祭〉的莊嚴的景象,神人卻沒有半分動容。
「——精靈騎士護衛,有四人麼」
神人位於距離奉納演舞的廣場一段距離的一座建築物的屋頂上。
他以伏倒的姿勢,觀察著在大道上行進的巨大神轎。神轎的四方各設有小型的祭殿,裏麵收納著魔裝具。
那是將要在觀眾麵前披露的四體軍用精靈。
在舞台之上,擁有烈焰般鮮紅的長發的姬巫女正作儀式的準備。
〈精靈大祭〉最大的儀式,就是姬巫女奉納的儀式演舞。
神人拉高麵罩,從屋頂探出身子。
「上了喔,暗精靈——」
「嗬嗬,遵命」
散落著漆黑羽毛的蕾斯蒂亞降落在屋頂上。
下一瞬間,她的身影消失了,變化為一把短劍。
漆黑的劍刃,仿佛由無盡的黑暗鍛造而成一般。
它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恰如魔劍其名。
其銘為〈黑死短劍〉——此非精靈契約形成的〈精靈魔裝〉。無非是她照自己的意思而變化成武器的模樣。這是一部分高位精靈才可能實現的、一種變化係的精靈魔術。
神人默默地拔出了插在無辜人家屋頂上的那把短劍。
劍出人意料的輕,非常稱心。
搭載著〈炎之姬巫女〉的神轎到達了廣場前。
奏樂停止,大批的觀眾屏住了呼吸。而就在那一瞬。
眩目的閃光在廣場上炸開。
◇
撕裂虛空,突然出現在廣場中的是發狂的大型精靈。
全身都長有利刃的鋼鐵巨獸,通稱〈吉瓦崗之獸〉,是曾經在奧爾德西亞帝國服役的舊世代軍用精靈。
[注:吉瓦崗之獸,法國電影狼族盟約【Le
Pacte des
loups】中登場的一隻巨狼。該電影的日譯名就是吉瓦崗之獸【ジェヴォーダンの獣】]
精靈的突然闖入引發了一大片慘叫,群眾們都陷入了恐慌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