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克製著情緒,但言語間透露出的焦灼實在無法壓抑:“我知道她不少事,有些是其他人透露的,有些事她自己告訴我的,有些是我推測的,但都斷斷續續,您在她少年時就認識,應該是最了解她的人。我衹是想知道她的過去,她分明比我受了更多苦,但心境比我開闊許多,我這十二年裏想不通的許多事,遇到她後想明白的,做不到的很多事,也是遇到她後做成了。我利用了她和我的默契,為此我一直非常愧疚,但她說並不是因此要與我分開。

可能是我局限了,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何說我們相愛,卻沒法在一起。”

他從未向第三人提起過心中煩悶,那日,都在臨湖與這位長輩一一吐露。

和器聞言,頗感詫異,沒想到葉霧白所受情傷如此之重。他久久未動,兩人沉默不語地盯著平靜的湖水,浮標也被這沉默鎮住一般,沒有一絲動靜,湖麵下的魚兒繞了一圈,紛紛躲開。

葉霧白這心結,無人能解,但和器可以指點一二。

比如,她是不是真的對他動過心。

夏葵,你要說她不幸,她經歷過各種悲慘往事,你要說她幸運,她也享受了無盡奢靡。她前二十七年的人生,走過了多少人這一生的跌宕起伏。若非心性堅韌,早就橫死街頭,暴屍荒野,哪裏還會有葵哥的名號。

但要說心性堅韌,倒也未必,衹是善於及時行樂,取悅自己,把問題都看輕了,就不會被命運壓得喘過氣了。

和器斷斷續續說了些她的過往,她本人從不介意自己的過去被人知曉,她向往坦然的生活,所以,和器也沒有刻意避諱,有些事在別人口中還遮遮掩掩,在他這裏就頗為直白,聽得葉霧白心驚不已,臉色逐漸發白,交握的十指骨節微微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早就說過自己不是好人,爛債欠一堆,仇人滿天下,他今日才真正知曉這其中的深意。

“你是不是很在意她喜歡女生的過去?”

和器問這話的時候,在葉霧白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別扭,他算是能藏情緒的人,可這一問之下,還是沒能藏好,或者說他主動流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夕陽沒心沒肺地灑在整片湖麵,也有幾截恰好落在他身上,金色餘暉總叫人心頭一暖,但也衹能將他周身的落寞稍稍包裏起來,無法驅散他內心隱忍多時的晦澀與痛苦。

“她喜歡我,可能是我們的命運糾葛太深,她一時被我迷惑,是我強迫了她。”

和器歎了口氣,回想當初,也是差不多的場景,他和夏葵在此促膝長談,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跟當時他們口中的第三人討論到這個事。

“她是受了我的影響。”和器必須承擔下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