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月之後裴霜帶著滿心的失望從青陽回來,江湖朋友該麻煩的麻煩了,柴大人府上他也跑了。黑白兩道能用的關係都用上,仍然沒有紹清詞的消息。江湖朋友給他的話是,海盜的世界是另外一個世界,人就被劫走了,那就等於進了異空間,進海盜窩裏帶人出來,再高的高手都不行。
去的時候都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但要是不去這一趟,裴霜覺得自己心理過不去。在京城時他與周林關係不錯,有半個師徒的情份,紹清詞也難得讓他欣賞的女子。結果這麼一個好女子突然遭遇了不幸,如何不讓他感傷。
回到沈家之後,沈書嫻就把嫁衣被燒,衛簡走脫的事跟裴霜說了。裴霜聽得愣了一下,忙問:“衛兄有沒有繼續追捕衛簡的下落?”像衛簡這種精神病人,糾正什麼的就算了,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以前衛連舟沒親身感受到,讓他對親弟下手怕有所顧忌。現在親身體會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衛連舟不像多心慈手軟的主。
沈書嫻點點頭,衛連舟是花了重金懸賞衛簡的下落,上麵的寫的清楚,生死不論,但活人見人,死要見屍,空口一句衛簡已經死了,這樣拿不到錢。銀子砸下去,消息倒是來的快,真真假假的消息過慮一番,最後結論隻有一個,衛簡已經上了海盜船。
從青陽就能出海,淮陽到青陽也就兩天路程。按時間算,衛簡離開淮陽之後就去了青陽,然後從青陽找到了海盜的窩。至於哪個海盜窩就不得而知,海上島嶼複雜,海盜也是分路子的,海上的地界比陸地還要寬廣遼闊,臨海的除了大珠朝外,還有東南以及西洋各國。
就是衛連舟跑了十年船,他也不敢說他對這片大海已經完全熟悉,更何況旁人,消息販子的消息也是在這裏斷了。以衛連舟對海盜的了解,衛簡能這麼快就上船以前肯定有聯絡,他跑海運不是什麼秘密,衛簡想徹底整死他就去當海盜,也是理所當然。
按衛簡留書上說的,他要等到衛連舟有了兒子之後再報仇,那至少也要一兩年後。算算日子,衛簡才正式上海盜船,他想在海盜窩裏混出來,至少也得一兩年時間。跑海運至少是正當營生,海盜的世界裏隻有殺和搶。
“唉,衛簡是有備而來,誰都是措手不及。”裴霜歎氣,其實別說衛連舟,就是他也在衛簡手下栽過一回,誰能想到一個十八歲的斷臂少年,就已經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沈書嫻倒是沒跟著歎氣,歎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至於要如何解決,她沒問衛連舟。正常的大家閨秀應該嚇得像個小女人一樣隻能在屋裏哭,她哭不出來,怕也會怕,但這一會怕勁過去了,也就那麼回事。
至於問……她沒有本事幫著衛連舟出謀劃策,那就不要亂開口,沒本事又指手劃腳的女人不會討人喜歡。不怕也不問,婚禮繼續準備,她繼續當個待嫁新娘。
“聽說裴先生回來了……”寧寒飛的聲音傳了過來,警報已經暫時解除,他沒別搬回別院,卻是在前頭客院住下,以防沈家有什麼,早上去了別院,回來時小廝就說裴霜回來了。
裴霜正在江氏屋裏坐著,回來放下行李,就過來給江氏打聲招呼。然後就聽沈書嫻說起來他不在這些天的變故,一直說到現在。
不用丫頭打簾子,寧寒飛自己挑簾子進來。現在他看到沈書嫻已經客氣多了,在他眼裏沈書嫻也許嬌氣了一點,但至少很有膽量,也很懂事,對衛連舟更是十分鍾情。都這樣了都不退婚,既不害怕也不多問,也是難得的。要是成親之後,能給衛連舟生個兒子,倒也不錯。
“這些天勞煩寧大爺了。”裴霜笑著拱手說著,照看好沈家兄妹,本來是老板派給他的活,結果他走開了大半個月。
“裴先生說的哪裏話,本來就是我份內的事。”寧寒飛說著,又問:“裴先生此行可有收獲?”
裴霜搖搖頭,歎口氣。
意料之中的事,寧寒飛並不意外,隻是道:“老大已經把那位姑娘的畫像寄回海口,海神保佑,定會有好消息傳來。”
“承你吉言。”裴霜笑著說著。
沈書嫻卻是聽得愣了一下,道:“海神?”像寧寒飛和衛連舟這種江湖俠客也信這些嗎?
寧寒飛點點頭,道:“常出海的自然要信海神,保佑一帆風順,不止我們信,海盜也信。”在天災麵前,人類渺小得很,海上一場大風暴多高多大的船都能一下子掀翻了,任你再有本事,也隻有沉屍海底的份。
“原來是這樣。”沈書嫻明白,跑海運的除了海盜鬥,還得跟天鬥,就是躲的人禍了,撞上天災也是死路一條。要是衛簡在海盜船上遇上一場大風暴多好,啥事都省了。
寧寒飛便向江氏道:“既然裴先生回來了,我就到別院去住,迎親人馬就要來了,我要幫著老大安排。”
雖然婚禮之事沈家全權操辦,但迎親人馬得是男方的。尤其沈書嫻還是遠嫁,總不能趕一輛馬車,把新媳婦往車上一丟就走了,這實在太丟份。衛連舟早就往海口寫信,遠是遠了點,但人還是得來,該有的排場一定要得有不說,還得辦的盛大,才不委屈了沈書嫻。
“寧大爺隻管去忙。”江氏笑著說,又問:“迎親的隊伍會有多少人,大概什麼時候到?”男方迎親大隊來了,沈家肯定要招呼的,別院侍候的人少,要是衛家來的人多,還要另外再派人過去。
寧寒飛笑著道:“嫂子不用麻煩,老大說了,這回迎親是派了船隊過來。大家夥常年吃住在船上,除了迎親那天就不下船了。”
“啊?”江氏聽得微微一愣,忙問:“這是怎麼說?”衛連舟這是打算怎麼迎親?迎親派車隊倒是聽說過,船隊?這動靜就大了,能吃住在船裏的船隻,再小也比馬車大,更何況還離的如此遠。
寧寒飛理所當然的道:“老大說了,成親是一輩子就一回的事,自己一直乘坐的海祥號肯定要來。不過船太大,河麵上開不起來,隻能停在青陽。所以又另外派了七八隻跑短途的小船,這些倒是能開過來。新娘子就先上小船,到青陽之後再換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