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哈哈大笑。

這是梁徽在冷宮的泗水間聽兩個老嬤嬤閑聊聽來的,他們說太傅家小公子今日又進宮了,龍顏大悅,讓禦膳房做些小孩子愛吃的,宮侍的夥食也加賞。

兩個月沒吃到肉的小梁徽那天被分到一個別人剩下的雞腿。

梁徽側眸,祝知宜還在看那聯字,看來這個沈華衣的字是真的極好,可是……君後是不是也賞得太久了些。

潦南使臣铩羽而歸深受重創讓後邊朝拜的屬國領使都變得越發恭敬謹慎起來。

唯得北羌胡勒烈顏不同,他們一行是烈顏王子親自領隊,熱烈地表達了北羌各族部落對天朝的忠心,還特意同祝知宜寒暄起大梁駐守北疆的連墨大將軍。

大梁向來是遠交近攻,北羌氣候嚴寒,部落眾多,種族複雜且牧民凶蠻剽悍,大梁鞭長莫及,遂助曾與漢王室聯過姻的胡勒列顏一族平定北羌各部,以懷柔之策取其臣服忠心,胡勒列顏作為大梁在北部各族中挑中的牧羊犬還算安分盡責,近年兩方關係一直維持著穩定平和。

祝知宜聽到烈顏皇子提起祝連墨,端肅冷清的表情柔了幾分。

祝連墨是他祖父的得意門生、與他情誼頗篤的同門師兄,祝知宜的劍術除了師承江楓道蓮劍仙,很多出其不意一招斃命的招式都是祝連墨教的,後來祝連墨棄文從武,遠赴邊疆,恰好在先太子案中逃過一劫。

烈顏王子深目高鼻,麵目英俊,眼神灼灼仰視著金鑾殿上氣度尊貴的大梁君後,畢恭畢敬行漢禮:“連墨將軍說君後入主中宮是天下蒼生的福澤,他本該進京道賀,但軍責在身,請在下代為轉達,望君後身體安康、平安順遂。”

祝知宜很淡地勾了下唇角,抬手:“免禮。”

烈顏王子望著那笑容晃了一瞬眼,揮手命人抬上狐袍鶴氅、蒙羊骨雕毛氈和一些奇花珍草,諸如曼莎胡棘、鈴駝仙草,其品類之繁多、規格之盛遠非潦南等小國可比。

胡勒列顏為梁徽恭敬介紹,梁徽居高臨下,隻是淡淡回應,態度並不熱絡,場麵一時有些冷,祝知宜看他一眼,不知道這位心思莫測的帝王又在不滿什麽,北羌雖也非忠心臣服,至少表麵功夫做滿了,其誠意亦勝於潦南不知幾倍,他便說了兩句場麵話,賞了胡勒一族些大梁珍物禦品。

底下絲竹笙耳,歌姬舞妓演繹一派大梁繁盛,梁徽在嘈雜喧鬧中忽然道:“看來還是北羌獻品入得了清規青眼。”

祝知宜奇怪瞧他一眼,聖意難揣測,隻好道:“北羌對皇上一片忠心,臣不敢覬覦僭越。”

梁徽凝著他,微微笑了笑,把玩手上的龍雕金樽:“連墨將軍去國八載,年底該進京述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