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看它那個又慫又傲的模樣,冷笑,果然,連條畜生都知道要往祝知宜身邊靠,趨光取暖、趨利避害是動物原始本性,再凶猛強大、冷血殘酷的動物也貪戀光暖。
祝知宜身上那種強大的仁善與安全感是與生俱來的,隻是這種大仁大義、慈悲溫善非常一視同仁,梁徽在他這裏,分不到分毫例外。
二人一狼相顧無言,梁徽喉嚨滾了滾,將牽繩遞給祝知宜,啞聲囑咐:“林中夜裏野獸多,你讓它守在你帳子旁邊,我先走了。”
不歡而散。
祝知宜一夜難眠,狼崽倒是呼呼大睡直至天光熹微,他想起昨夜分別時梁徽麵無表情道:“既然全憑朕心意,那之後朕的任何旨意君後都別多加置喙。”
他本以為今天就要接到一紙納姬寧入宮的詔書,未曾想到梁徽的幾行詔令震驚朝堂。
“春圍首獵,大將軍府幼子姬寧、君後祝知宜、禁軍統領楊越護駕有功。”
“擢姬寧越騎校尉,叢三品。”
“君後祝知宜授給事中,從五品”
“禁軍統領楊越提京兆軍尉,正四品。”
此令一出,語驚四座,滿朝嘩然,祝知宜亦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麵色維持淡然,但熱茶燙了指尖渾然不覺。
他以為……他再也沒有機會,他早就死心了。
梁徽果然把他看得極透,清清楚楚知道他想要什麽,他卻越來越看不懂梁徽。
雖然給事中隻是一個極不起眼的、還不到正五品的官職,但常侍皇帝左右,分平尚書奏事,備顧問應對,獻納得失,諫諍糾弊,每日上朝謁見,參知政議,掌駁正政令之事,亦負責管治圖誌文翰修史,有監察之責。
更重要的,祝門不得入仕是先帝親口下過諭旨的,梁徽此舉,可謂公然違逆先皇遺令,破格招錄,一石激起千層浪,文臣武將、宗室皇親紛紛質疑。
“先帝有令,祝門一脈永禁仕途,忌其霍亂朝綱,皇上此舉乃不敬、不孝、不公。”
“君後乃大梁國後,於公,護駕救主乃職責所在,於私,護夫衛君,乃夫妻常綸天經地義,何至於破格啟用?臣惑不得解。”
“臣附議,皇上未介懷謀逆之罪與祝門結為連理己是皇恩浩蕩,君後入主中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有再讓祝門染指前朝之理?臣京兆太常林錦不服。”
“臣督察院都司陳在不服。”
“臣吏部議郎韋子路不服。”
“臣……”
梁徽麵無表情聽他們講完:“都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