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班有那麼多小朋友,大家都很可愛,可是他們在他的心裏隻是學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安安和小雨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學生了。
安安總是笑得很開心,但他知道他是一個敏感的小孩兒,內心很敏銳,是一個過於懂事的孩子,他的外表和內心是兩個人。
他能看出來安安不是那種喜歡交朋友的人,但是他總是帶著笑容,叫身邊的人都想要靠近他,但他卻又不想說出拒絕的話,不想擺出不好看的臉色讓人失落失望。
他見到過安安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人群玩鬧的時候,他一個人的時候很安靜,和人前那個小太陽一樣的孩子截然不同。
雲溪在他眼裏似乎不同,他真的把雲溪當作了朋友。
小雨和安安不同,她是內斂,不愛笑,很安靜,也是一個很冷靜的人。
但兩兄妹都一樣,都是懂事的孩子,都是一樣的喜歡安靜,隻是白若安比白若雨多了幾分人情味。
小雨有時候就像是機器人,除了哥哥,從來沒給過誰好臉色,唯一見她對除了安安以外的人笑,還是雲溪逗笑了安安,她在一邊跟著笑。
她就像是安安的忠實的粉絲,一直追隨著安安。
年幼的他走丟,他不知道走了多遠,走到了懋城,一個人流浪在懋城的街頭。
那時是冬天,餓了會蹲在街邊,捧起一捧雪吃進嘴裏,冰沁的感覺,那是他人生裏最冷的一個冬天。
他其實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也知道自己多少歲,也知道自己的爸媽叫什麼。
可是他就是不想回家,寧願流浪,也不願回家。
五歲的孩子哪裏有那麼多想法,隻是覺得回家也是一樣冷,就這樣在街頭發冷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在麵對爸媽吵架,打架。
很多年了,他已經快記不清父母的臉。
後來被外公外婆帶回家,年紀還小的他就覺得他找到了新的世界,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
後來逐漸長大,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對不起父母,明明能夠找到回家的路,明明記得自己叫什麼。
內裏的悲情就像是作秀,讓他厭惡自己。
他想救贖卻不知道該如何救贖自己。
那時向蕾蕾像是他黑暗前路的一盞燈,她和他說她會一直為他掌燈,一直照著她的前路。
他像是保護珍貴的古器,想要保護這盞燈不滅,可是最後她親自熄滅了這盞燈,時雨姐給他發了消息,給了他地址。
他知道,時雨姐是為他著想。
但看著向蕾蕾被別的男人攬著,他就覺得那三年的珍視像是一個笑話,那燃了三年的燈,竟然是棺材下的長明燈。
長明燈永生不滅,是引魂燈,早就在一開始就把他們之間那點青春年少時的悸動指引向了陰間的黃泉路。
長明燈,他以為是除夕萬家點燃的長明燈,末了卻是為死人引路的長明燈。
向蕾蕾已經死了,現在留下的是改了姓的周蕾蕾。
而如今安安和小雨是兩盞新燈,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毀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世界又會變得灰暗,但似乎安安和小雨背後能夠讓他們源源不斷的燃燒的燈油就是白初驚。
起初,他學幼師隻是想看著小新芽,也許久了心裏貧瘠的土地就能夠得到一片灌溉。
在遇到那些事的時候,他也就沒再在黔陽繼續工作,回來做回了專業本行。
小孩子的確很有意思。
安安是他教的第一批孩子裏最吸引他的,他覺得他很像他,也許血緣真的是會吸引人的,安安吸引了他。
他輕輕的,輕輕的撫摸著安安的眉,唇角不由得往上飛舞,他輕輕的躺上床,小心翼翼的挨著白若安。
華本初閉上了眼,帶著笑容睡了過去。
夢裏,華本初看見兩個身影在前麵,他們痛苦的大哭,能從哭聲裏聽出他們的悲慟,他想要上前去,卻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