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阿沅不是故意欺瞞您的,請你別不要阿沅……”阿沅突然跪在鞠塵麵前,輕輕的啜泣。“那天,阿沅真的以為自己會死,以為很快可以看到親生的爹娘了,沒想到是師父救下了阿沅……阿沅沒有告訴師父,阿沅在那時真的瞧見了爹娘的魂魄,他們同阿沅說了很多話,說您是阿沅的再生父母親,讓阿沅今後跟著您……”
那時神智不清,卻清楚的記得那逝世好些年的爹娘如何為她擋住上她身的惡靈,同她說了好多事,更是告訴她鞠塵是她的再生父母,讓她若真的很難過害怕,不願跟在義父母身邊,今後便可跟著鞠塵。
所以,當醒來後,她不願離去,一心隻想跟著鞠塵。因為鞠塵真的給了她那份親近的感覺,而不是、而不是……
她不是不知感恩好歹,而是她長大了,性子雖然溫婉,一味聽從長輩的話,作個安份守已、賢良淑德的姑娘,但有些事,卻不是她一味聽從長輩,作個好姑娘而可以避免的。
“師父……”看鞠塵麵上仍冷冷淡淡的,何沅君心中忐忑不安。
鞠塵看了她一陣,這麼秀美溫婉的小姑娘,怎麼會是少年呢。原來她的猜測是對的。想起何沅君短暫的一生,因為她的出現而偏離了軌道。若非她出現在這世界,中元節那天,鬼門應該不會大開使得她差點喪命吧?
“阿沅,我既收你為徒,就不會反悔!去留隨你自己選擇,你若執意尊我為師,跟我走我也不會趕你;或者你留下,也罷!”
阿沅大喜,朝鞠塵再次磕頭,“不,師父,阿沅想同您在一起!”
武三娘看阿沅這樣,聽著義女的話,止不住心疼又氣憤傷心。父母尚在,她怎能如此拜師走了,不與他們商良稟明?況且拜師的對像還隻是一名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又怎麼讓他們放心?
想著,眉色間添了幾分為人長輩的威嚴厲色。“阿沅,不管你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你必須跟義母回家!”
何沅君轉了個身,跪向武三娘,含淚道:“義母,請您別為難阿沅!那天,阿沅跑進樹林,險些遭惡鬼上身,幸得師父相救阿沅才撿回一條命。師父是祀風師,阿沅已拜她為師同她修習,做個祀風師……義母,請您就當阿沅已經死在樹林裏了,千萬別告訴義父……”
“這怎麼可以?”婦女歎息,眉間染上了愁容,“阿沅,你義父他這幾天為了你的失蹤幾番生氣,每每出來到處尋你不著,大發雷霆,連一燈大師都被他驚動了……”
說起那“義父”阿沅瑟縮了下身體,止不住的害怕。這幾年來義父看的眼神越來越怪,將她管得越來越嚴,言語間添了些曖昧異樣,讓她很害怕。那不再是一個父親長輩看女兒的眼光,而是、而是……
武三娘眼睛一黯,自也是明白了何沅君的反應為何。身為一個女人,枕邊人的心思轉變,她又怎麼會不清楚?愛上自己的義女——這種事可以說是古今難有,大逆不道、違悖倫理。若真讓世人知道,武家顏麵往哪兒擱?一燈大師也會受累波及……隻是她一直念丈夫為一燈大師門下“漁樵耕讀”四大弟子之一,斷不會不顧倫常做出什麼禍事。或許,阿沅離開了也算是幸事一件,不用擔心丈夫終有天會忍不住做出那等禍事……
武三娘沉吟,“祀風師”自古以來就是一種晦莫如深的存在,她了解不多,心中難以抉擇。是讓阿沅跟著她離開,從此斷了丈夫的邪念,還是繼續強留下阿沅,讓阿沅日日擔心受怕讓丈夫最終成魔?
最後,還是一個女人的自私與母親的身份讓她作了決定。
武三娘長歎一聲:“阿沅,義母對不起你!”
“義母,請原諒阿沅不孝!”何沅君朝她磕了幾個響頭,聲聲含淚。
“此去不知何日方能見麵,你要好好保重!你義父那邊……我會好好同他說的!”除了這樣又能如何呢?武三娘心中說不出的疲倦,不知這是造的什麼孽。
將何沅君扶起身,憐愛的摸摸她的臉,武三娘看向鞠塵,再次作了個揖,“姑娘,阿沅既拜你為師,今後請你好好教養她。她自幼孤苦,被我們夫婦收養後卻不是真正的快樂……”
雖然這姑娘年輕得過火,連武功也不會,卻是臨危不亂,又能驅使凶獸,一身氣息飄緲出塵,與一燈大師倒有些類似,應該不是一個等閑之輩。阿沅今後跟著她,是福是禍難料,隻希望這是阿沅自己想要的。
鞠塵受她一禮,點點頭,“我既收她為徒,便會保護好她!”
雖然知道了阿沅便是何沅君,鞠塵仍是那副心態,不嫌麻煩也不會丟棄,生活中多了個小說中人物於她而言沒有什麼關係。
鞠塵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性子有些涼薄,有些無所謂,看待這世事無常,也隻當作一種責任在扛著,這是她身為染氏一族的祀風師以來學會的,可無可不無的。
而何沅君,今後便是她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