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花了這麼大血本的為她養身體,怕是因為這張臉吧。
喝完藥,鞠塵在黃藥師的示意下,執起象牙箸,慢慢的吃著桌上精致的飯菜。隻幾樣菜色,精致到了精細,色香味一絕到令人為之神動,卻毫無味覺——這是對鞠塵來說的,隨便讓個人來嚐上那麼一口,決計會痛哭流涕的聲明,這是世界級的美味佳肴啊。
雖然誇張,但屬實。東邪黃藥師的廚藝可謂一絕,黃蓉的廚藝就是黃藥師親授的,黃蓉那丫頭還拿這廚藝去誘得貪吃的洪七公將一身武藝傳授給了郭靖呢。
可是,嚼在嘴巴裏卻是形同嚼臘一般,令鞠塵生不出喜悅的感覺,這具身體,仍是五穀難進。
鞠塵默默的細嚼慢咽,知道一旁的黃藥師一直盯著自己瞧,深邃的眼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那不容人忽視的氣場時不時的提醒她這男人的存在。然後,鞠塵敏感的覺得喜怒不形於色的黃藥師不高興了。是因為她對他的廚藝不捧場麼?也是,聽說黃藥師自黃蓉長大到可以到廚房去搗騰時,父女倆的三餐便由黃蓉接了去,黃藥師隻有心情好時才會下廚去做幾個菜,普天之下,除了黃蓉,還沒哪個人有幸能嚐到他做的東西哩。
努力到了極限,鞠塵便擱箸不用了。黃藥師打量她平常的麵色,眼睛裏油然透著幾分懷疑。
“人可以三天不吃飯,三天不喝水卻是絕對活不成。但水又豈是生命必要的東西?人不食五穀雜糧,一樣會死。”
冷冷的聲音響起,鞠塵知道某人生氣了。
為什麼?鞠塵有些困惑他的語氣。這時代還沒有“營養”一說,鞠塵明白他的意思,水是沒有營養的東西,比不上食物的好,人長期不吃飯,會因營養不良而死的。
鞠塵點點頭,很客氣的說道:“麻煩給我一杯白開水。”她還是習慣喝水飽腹。
黃藥師挑眉。
“哦,就是煮沸了的水,麻煩你了。”
太過客氣的話,又惹得空氣為之一滯。黃藥師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眉宇間的冷淡薄涼似乎不是刻意的。鞠塵安安靜靜的任他看,直到黃藥師竟然欺過來,一手托起她秀氣的下頜,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省視這張臉。
這眉這眼這鼻子嘴巴,連額頭上掩映在瀏海下的那道很細很細的疤痕都如記憶中的無二致,為何卻不再是那精靈黠慧的神韻,而是淡薄無緒得仿佛那方外之人,七情六欲皆被拋棄了。這幾天,趁她昏迷時,他一直在看著她,她是阿蘅,又不是阿蘅了,世間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嗎?
“你到底是誰……”
喃喃的聲音,似乎是不經意的問道。
“我叫鞠塵!”
鞠塵很平靜的說,平靜到讓人以為她是不為所動的,黃藥師卻感覺到她身體並不如她語氣中的平靜,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手指一動,黃藥師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然後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笑意在唇邊泛開。
鞠塵開始鬱悶了,在心裏將所有的神罵了一次,還有罪魁禍首的黃氏夫婦。
她是人,不是替代品,不想惹太多麻煩事兒。
黃藥師放開她,心情甚好的模樣。鞠塵理了理衣裳,退後一步。
黃藥師的眼神微變,目不轉睛的看了她一會兒,方說了聲為她去取水來,便出去了。
目送青色的身影消失不見,鞠塵終於鬆了口氣。
第一次和人這樣互相試探揣測,真的好累人。
鞠塵摸摸這張惹事的臉蛋,心裏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