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木甲之術(1 / 3)

我先是一怔,被老者和眾人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拿不住手中斧頭,勉強站定之後,看著他們依舊彎身垂首,耳邊回蕩著方才這人粗嘎的嗓音,細嚼那句話的意思,陡然明白過來——他們是帝女的人,不知受了什麼密令在這裏備“九攻之法”,而不知為什麼,隻憑一個令牌就認錯了人,對我垂首稱主。

初時的驚慌很快定下,我剛剛吃過這些木人的苦頭,再加上這些人對外人斬盡殺絕的態度,不知是收了什麼巨大的秘密在內,便是亮明正身也不見得能逃脫,既然毫無退路,便是入是虎穴也要探上一探,便順水推舟,對著最前方看似首領的老者斟酌了一下詞句,道:“路上有事耽擱了,讓先生久等。”老者沒有抬頭,隻將令牌遞回侍衛手中,那侍衛再捧著恭敬的呈到我手邊。

老者道:“萬事齊備,隻待少主主持大局。”

我心裏既驚且疑,握著那塊令牌,隻覺沉沉的很是墜手,正思考主持的是什麼大局。那老者又開了口:“少主既然攜令而來,為何不從玄墀穀正道走,反而……”我知他起了懷疑,答道:“有人追捕不休,為了不暴露行跡刻意為之。”老者複又一揖:“既如此,此地不便久留,請少主移步。”

我與那老者走在前麵,幾個人前去牽牛,要掀開簾子,我忽然想起野狐絲的身份未知,若真是朱雀以他和帝女勢成水火的情勢難免會有人認得他,情急之中叱道:“我朋友有傷受不得風,牽牛便是。”幾人停手,唯唯應了。

老者走在前麵,引路和我進了玄墀穀。先是細水峽穀,接著便是棧道,木樁子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穩穩的釘入堅硬石壁中,道如長蛇蜿蜒入深穀,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守衛甚為森嚴。崗哨之間穿插各種機關箭弩,十分精巧,要非常仔細才能避免觸動了關竅,我留心記著。老者一麵走一麵道:“老夫自與帝女定下約定,在此等少主持令出現已足足兩年了……”

我生怕說多了露餡,隻得沉默不發一語,看著前方峽穀漸開,水流從急到緩,漸漸顯出一些巨大的木工輪廓來,穩穩釘在山壁上。老者領著我上了一個竹籃,頂上傳來機拓轉動的聲音,竹籃徐徐往上升起。我抑製住心底的驚奇,擔憂這類似電梯的東西安全程度,暗暗握緊斧頭,老者低笑道:“少主不必緊張,這點把戲老夫還不至出錯。

我卻不敢有鬆懈,等竹籃停在高處,看著前麵又是棧道,我不敢離野狐絲太遠,堅持要等牛車運上來之後再走。等待的間隙那老者也對牛車品頭論足指摘了一番:“中轂要長一尺五寸,過長過短都不利於行,這車四轅各異,長短不一,三十片輻厚薄不均,唉,糟蹋了天尊薪這等極品木料。”我愣了一愣,聽他又道:“真是委屈少主了,老夫回去定為少主趕出一輛好車架。”

我哪裏知道做車還有這麼多門道,隻是想到當初野狐絲把這車說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如今又被這老人好好損了一通,有些哭笑不得。

棧道的盡頭是許許多多重疊的木房子,堆在山壁上,也不知用什麼固定,相互之間各有飛廊穿插,乍然一看崖上白雲迤邐,廊簷生紫,真有些壁上天宮的景象。走到的時候天上已經大亮了,我站著看飛廊之間的交錯變化,才看一會兒便覺頭暈不辨方向,心裏納罕,問道:“這就是登天梯?”老者聲音笑笑的;“帝女就是這麼對少主說的麼。”我聽他又含試探之意,搖頭道:“似乎有些內情,不過沒細說,隻說來了這裏就見分曉。”

老者留我歇下,說白天不宜行動,到了晚上才好去看真正的登天梯。他親自領我到一間懸空屋裏住下,兩個侍兒都是木人。“有什麼事少主吩咐她們就好。”老者朝我鞠躬就要退下。“他們聽得懂嗎?”我看著古古怪怪的兩個木人,話一問出就見兩隻木頭眼睛都朝我轉來,心裏就有些發怵。老者大笑道:“少主當我是尋常木工嗎?我這乃是木甲之術!”我疑惑的問:“木甲之術能活木人?”老者促狹的問:“要不要我剖開這木人給少主看看裏麵?”我忙擺手道:“不用了。”

老者似有感慨的拍了拍其中一個木人的肩膀,道:“別說少主,就連中州的天子見了我這木人也不信世上有次絕技啊。”我心裏微微一動:“您去過中州?”老者點點頭;“年輕時聽說中州乾坤玄冥變化莫測,想遭些奇遇,看有無造化升天,路上就波折了三年多才到。”

等老人走後,我嚐試著和木人說了幾句話,果斷對答很有條理。我看看安置在背後床上的野狐絲,讓他們去取點水和食物,就將門掩上了。這地方戒備森嚴又古裏古怪,再加上擔心穡波的安危,我心裏七上八下,隻盼著野狐絲早點醒來。然而野狐絲毫無反應,如果不是鼻息猶存,就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