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風起燕原池(2 / 2)

蘇華逸邊走邊道:“說是昨天晚上和鳳凰先乘船走了。”

我心裏猛的一顫,更強烈的不詳感湧上心間。

蘇華逸走到燕原池邊,忽然站定了腳步,從袖中取出他的笛子,放到嘴邊吹了幾個單音。身後樹林忽然入被風卷過簌簌有聲,轉眼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已經從林間躍了過來,對著他恭敬下拜。

“往哪兒去了?”

“東麵扶綏城。”

“調艘船來,要不顯眼的。”

“是。”

朱雀攤牌擺明了身份之後事情要好辦許多,那個黑衣人剛走開沒有多長時間,船就來了。湖上陰風陣陣,吹得水波直往船上拍,我心情就像是這艘波浪裏的船一樣,忽沉忽浮找不到落點。麵前的爐裏幽幽的燃著山茶留下的香,然而都過了大半天了她還是沒有出現。這是從前絕對不會出現的事。

我心裏煩躁,推開窗戶,隻見湖上萬裏黑雲壓天,像是醞著一場大雨。

麵前的桌上忽然多了一個小小茶杯,我順著遞茶來的手臂往上看,對上身後蘇華逸探究的眼神。

我垂下眼簾擋住眼底的煩亂,看見茶杯裏碧綠瑩瑩,這才察覺口裏幹渴:“給我的?”蘇華逸點了點頭,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他已經換了衣服,仍是一身隨意的藍袍,玉笛子溫潤的顏色半隱在袖間,靠著椅子坐著,便覺得藍衣襯得他眼睛顏色格外柔和。我慢慢抿著茶,微帶苦澀的液體入口,似乎被他渾身懶懶的氣氛傳染,焦躁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你去過中州?”他把玩著手中的笛子,漫不經心的問。

我慢慢靠在椅背上,這船艙的裝飾華美繁複,軟玉香簟,伴著爐裏香煙嫋嫋,真讓人有些昏昏欲睡:“你怎麼知道?”

“你曾在紅蓮節說我是雄雉。”

我想起來那句“雄雉於飛”引用的是詩經裏的句子,他的“漢有遊女”也是,想必都是從中州傳過來的曲子,嗯了一聲應了。忽然又一凜,紅蓮會後殺了穡波整個寨子的可不就是眼前這個人……我正覺得渴睡得有些異常,轉頭看那杯已經見底的茶,耳邊又傳來一句柔和的問話:“中州如何?”

“什麼如何?”

他淡淡道:“我聽聞中州玄冥未開,萬民無高低貴賤,和樂融融,是方樂土。”

我想起在中州的半年被關在籠子裏的生活,搖搖頭:“玄冥未開是真的,高低貴賤也是有的。”

“還想去嗎?”

“唔……”腦袋裏混沌了一下,下意識點頭:“想的。”

不管八荒九天如何瑰麗奇譎,始終有些不真實感,我始終覺得那裏才是故鄉。

有一搭沒一搭的又和他說了些無關痛癢的閑話,我調動真氣守著靈台一絲清明,恐怕泄給他不利於我的話。隻是倦意越發深,忽然聽他問:“你為何忽然想殺鳳凰?”

心裏一緊,我怔了一下,低聲答:“因為……因為我喜歡的人……喜歡她。”

“隻是因為這樣,你就要她的命?”蘇華逸的語氣忽然有些殘忍,洞透耳膜直擊心口一般。

我胸口忽然抖得痙攣,心中不停的有一個聲音說不是的,因為她還要奪下我的身體,她也要我的命。卻也無法將這個理由宣之於口……心裏始終也清楚,蘇華逸說的也正是原因之一,無可辯駁。

我點了點頭。

他忽然笑了,極輕的哂笑聲,腦海裏暈暈乎乎的感覺越發強烈,忽然溫熱的氣息接近,身體一輕,像是被人抱了起來,我才要掙紮,身體已經接觸到溫軟的床墊。

他的氣息就在耳邊,拂在耳廓上微癢,聲音地沉沉的傳過來:“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去殺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