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寶上前探查,原是楚凡內傷發作。
他與雷引纏鬥許久,又勉力擊退齊陽秋。雖未必是他主導,但身體隻有這一具。加之問心掣肘,情緒激蕩,氣血翻騰逆行,終於撐不住。
白梅自覺愧疚,小心翼翼上前幫手,將楚凡安置在幹爽處,另取衣衫鋪墊。
熊寶暗自歎息,側臥楚凡身側,提供些許體溫安慰。
下午,禦靈司門前。
福生穿著麻衣,自內裏出來,手持一張文書,細細端詳。
他身後陸續出來二人,穿著粗衣,一樣捏著文書,長籲短歎。見福生衣著普通,細看文書,二人上前攀談。
藍衣問道,“這位兄弟認字?可識得上麵寫什麼?”
福生聞言回頭,笑答,“略微識得。此乃身份憑證。有了它,可在城內務工。”
褐衣見狀,上前笑道,“敢問兄弟尊姓大名?可否幫我二人一覽文書?我兄弟剛得了身份,正愁無處謀生……”
福生接過,答道,“在下福生。這是二位脫奴的證明。在此恭喜了。原來是潘氏兄弟。”
藍衣接道,“謝過福生小哥。我叫潘二,擅長灑掃庭院。這位是我長兄,潘大,喜歡燒火做飯。不知城中何處招此類活計?”
福生聽聞開懷,將文書交還,建議道,“說來也巧,小弟偏愛砍柴劈柴。聽聞城中綠衣巷正在重建,不如我等結伴同去?”
二人聞言大喜,伴著福生,一道去了。
入夜,之風別院。
無夢風塵仆仆而回,直尋楚夕,“桑蜃二人複命。楚凡未歸。你隨桑蜃走一遭,我有些放心不下。”
楚夕聞言,換了無夢的黑裙,穿戴整齊。臨行前,無夢補充道,“吳桐中了毒,你若得空,去羅綺處,幫他討些草藥。”
麵具之後,甕聲甕氣,“師叔怎不自取?我穿成這樣,如何露麵?讓他慢慢將養,又不是什麼劇毒……”
待楚夕走遠,無夢氣得跺腳,俏臉蘊紅。手握一卷書,遲遲不見翻頁。
洞穴內。
林楚凡微微醒轉,翻身出聲。揉眼摟抱,卻摸到半手血,半手毛。
驚坐而起,“熊哥!你受傷了?那不是夢!”
『倒黴孩子,大晚上,吵什麼!』
楚凡驚叫,冰熊嘶吼。
白梅嚇醒,提著匕首湊上前來,“公子醒了?可要用些酒肉?”
這張細長臉出現在燭火下,打破了林楚凡最後的幻想。此前種種,於腦中回放,紛至遝來。
他翻身越過熊寶,單手扯住白梅肩膀,“暗影樓是吧?老頭子同夥。你算找對人了,說!為何殺我二哥?”
白梅諂媚賤笑,“百戰伯次子林傑,算不得公子二哥……嗷!”
林楚凡直接踢起撩陰腿。白梅痛出熊聲。
他佝僂倒地,呻吟許久,喘息道,“謝公子不殺之恩。”
林楚凡一陣泄氣,踉蹌坐倒,“你再廢話,殺你喂熊。”
白梅倒地不起,“小人有毒,冰熊不吃的。
咳……昔年,公子喚靈未久,雪域幾次三番試探。
主人有意維護,囑托林凱妥善防備。誰知那……百戰伯膽大妄為,竟放任公子出府,更是頻繁出城,以至遇險。
時值蠻兵犯邊,和談方興。主人恐他起二心,這才稍加提點……”
林楚凡忍不住扭頭望向熊寶,後者也抬眼望他。
上次審王富貴,絕非如此說法。若是牽強附會一番,倒也有些相通之處。
楚凡怒道,“那我師父呢?與他何幹?”
白梅察言觀色,略做思忖,回道,“周偏將委實走得冤枉。此事若說全無關係,也不盡然。若非……”
他見林楚凡胸腔起伏,趕緊收聲閉嘴。
楚凡仔細回想,仍覺不妥,“你不老實!喚靈之初,分明是暗影樓幾次三番試探。雪域無夢住在我家,更是親手教我修靈,何必舍近求遠?”
白梅梗著脖子強道,“公子可記得尹風?”
林楚凡一時無言。尹風是個雙向奸細。怎麼說都可以,毫無意義。
白梅以為他不信,強硬道,“雪域無夢,未必可信。公子應早做提防!”
楚凡被他氣笑,“你見過自投羅網的奸細麼?”
白梅冷笑,“公子此言差矣。天香羅綺如何?”
林楚凡被他噎得難受,恨不得再補一腳,奈何周身乏力,“你又知道了?無夢與羅綺不同。我仍在碎冰城時,無夢便……”
白梅義憤填膺,“小人句句屬實,公子卻仍疑心。你莫妄自菲薄,早在碎冰城喚靈,甚至更早……唉!”
白梅仰天長歎,高舉匕首,“若能換得公子覺醒,小人願以死明誌!”
匕首迅疾下插,直指心髒。
楚凡驚得一跳,奈何手腳無力,急吼,“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