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指月亭初建,無夢指派任務,命他發展外圍弟子。
城北暗樁一戰,似曾見過此人。
楚凡循聲前行,將火勢收攏,引於興一眾轉移西麵坡底。
雙方客套一番。
楚凡好奇道,“於大哥緣何有刀不用,反給他們可乘之機?”
不待於興搭話,身後傳來兩聲咆哮,不似人聲。
眾人望去,兩名弟子棄刀不用,張牙舞爪扭動起來,見人就抓,逢人就咬。
大胡子悲聲歎息,“送他們走吧。”
餘下七八個弟子,刀背橫拍,將瘋魔二人砸入火海,又是一番哀嚎。
楚凡旁觀半晌,見於興雙目泛紅,隱現淚光。暗歎可惜,不再追問。
於興傷情過後,擦刀而起,“林大人有所不知。這些都是夢州災民,受人蠱惑,服食毒物,以至神智錯亂,如同瘋癲。”
林楚凡更覺蹊蹺,“災民吃飽飯都很難,誰這麼大手筆,專程投毒?這毒看著不像便宜貨。”
於興歎息,“此毒暫且不知解法,且中毒者血中含毒,尋常人沾染些許,便會發作。修靈之人內息綿長,氣血旺盛,或因此得以幸免。”
青禾大驚,“遭了!三胖燒這許多血肉,豈非煙霧也有毒性?”
於興暗自吃驚,這女子視林楚凡如無物,解釋道,“姑娘勿憂。此毒懼怕火燒,此前遭遇毒人,我等也是焚燒處理。隻不過……此處甚多,且這火光太盛,恐怕已驚動賊人。”
子曦眼光流轉,陰晴不定。他那吸血藤蔓用得太過順手,不知吸食凡幾。聞言暗運靈力,反複查驗。
林楚凡若有所思,就近扯過一具尚未燒盡的屍體,薄冰飛射,濺起一滴血水。
忙用手接過,細細揉撚,湊到鼻前一嗅再嗅。隻覺稍許熟悉,卻記不清楚,稍作猶豫,放至舌尖兒輕舔。
“大人不可!”
『小凡子越來越變態了。近來西瓜砸得少,肉不太吃,改為飲血?』
腥味入口,楚凡細細品嚐,但覺甜如蜜糖。
另有一股躁動,自咽喉而下,直透心肺。氣血運行陡然加速,吐納拉長,聲音增大。
忽然心口一痛,靈力自行周天運轉,將那燥熱之意消解。許久未曾再犯。
林楚凡深覺有趣,反複驗看三次,“確實有些毒性,使人氣血翻湧,情緒躁動。幸而此毒懼怕靈力,稍作周天運轉便可消解無虞。”
於興深感敬佩,不住奉承。
靜待瘋魔之人燒盡,嘶吼聲漸漸平複。林楚凡散去焰火,望著滿地白灰一歎。
眾人爬出坑窪,就近尋水池稍作清洗。合並一處,同向筆架山而去。
於興等人徒步,楚凡一眾也不好騎馬亂跑,一路緩緩而行。
途中曾問及水患源頭一事,於興推說不知,要尋許進才知原委。
楚凡聽得此話,便將楊百步二人隱去。靜默趕路。
許是坑窪之地焚燒太甚,沿途迎來不少中毒災民。三五成群,七八結隊。偶爾相互遇到,不分彼此,亂打一氣。
林楚凡好奇心起,趁機截取一名身體健全者。命子曦以藤蔓裹緊,反複試探各種藥物,並無太大用途。
僅在子曦練習光靈時,略有好轉。
那人略做醒轉,不複掙紮撕咬,喃喃隻一句,“家,回家……”
光靈稍停,故態複萌。楚凡麵沉如水,隨手一道光火,送他走完此生最後一程。
夢州多澤,又逢水災肆虐,雨水頻發。
之前躲在山坳尚不覺得,這半月路程,十日便有九日冒雨而行。幸而筆架山輪廓在望。
臨近山腳,中毒的災民愈發繁盛。楚凡暗恨背後之人陰損,長此以往,夢州將淪為不毛之地。
數日之前,於興忽然提出帶路,言說常在附近流轉,熟悉路徑。
眾人以楚凡為首,欣然應允。
一路兜轉,涉水掠澤,接連繞過數個災民聚集之地。
楚凡暗自佩服,有心潛入人群,一探究竟。被於興跪地祈求,以命相阻。
大胡子一頭撞在泥水中,言辭懇切。楚凡於心不忍,且有諸多疑點未決,隻得作罷。
臨近山腳,一時不察,竟撞入羅網。
先是劈山派數位弟子在前,一時失足跌落坑洞,繼而楚凡等人先後踩空。
下墜並未太久,忽覺足下一緊,反有一股巨力拉扯向上。一陣天旋地轉,兜頭一張大網籠罩而下,反複收緊。最終懸掛在古樹枝丫,蕩漾如秋千。
『敵襲?』
冰熊一聲巨吼,將暈眩的數人喚醒。四顧望去,入目皆是翠綠,地麵泥水之間,唯餘一熊一馬一於興。
絡腮胡子將大刀揚起,扛在肩頭,“謝過林大人一路護送。哼,早知你是來緝凶的。黃口小兒,隻帶這兩個人,兩個畜生,就敢捉人。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