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頭,上民會原諒我們的,爸爸說的。”
小男孩看著父親額頭上的傷口伴著汙泥,又看了看周圍冷漠的眼神,在看到老六的臉。
“哥哥你是上民嗎?”小男孩諾諾的問道。
“對啊,你爸爸剛剛撞到了我,你覺得哥哥應該怎麼做呢?”
老六死死的盯著小男孩的臉,似乎想要找尋什麼。
可惜沒有,小男孩有些木然的,應該想起了父親說的話,起身跪下,頭拄著地麵,正好旁邊的下水管道排汙,滿滿的汙水衝了小男孩一身,臭氣熏天。
汙水裏的肮髒之物似乎衝進小男孩的眼睛裏了,小男孩揉了揉眼睛,又繼續學著大人模樣,磕頭認錯,嘴裏一直喊著對不起,對不起。
老六太陽穴青筋暴起,有些憤怒。
“看見了嗎?看懂了嗎?”
老六回頭看向嚴少龍,嚴少龍木訥的點點頭,抿了抿嘴唇,刺頭和莫文走過來,拍了拍嚴少龍的肩膀。
“走吧。”
老六看了看地上的父子,從口袋裏拿出厚厚的一遝鈔票,扔在地上,一陣微風吹來,鈔票散落的滿地都是。
周圍的人一擁而上,瘋狂的搶著地上的鈔票,老六一聲冷哼,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給孩子的。”
周圍的人聽見後一陣哆嗦,猶如聖旨,恭敬的把手裏的鈔票塞到小男孩手裏,就要自行散去。
“等等!”
老六說道。
“我剛剛扔了兩萬,可這孩子手裏隻有一萬,少了一萬是怎麼回事,各位!”
眾人一驚,幾乎條件反射的跪在了地上。
一壯漢從口袋裏拿出一疊整整齊齊的零碎鈔票,大概十幾塊的樣子,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領導,是我剛剛放錯了,這裏還有。”
猶如連鎖反應,周圍眾人紛紛從口袋裏拿出整整齊齊的零碎鈔票遞了上去。
老六點了點,發現加在一起都不到二百塊,老六皺著眉頭,眼神淩厲的看著周圍眾人。
就在這時,走過來穿著製服的兩個人,製服很破爛,但依稀可以分辨的出上麵的保安二字。
兩人走過來,看見跪在地上的眾人,又看見手裏攢著一把碎鈔的老六,上下打量了一番。
“哪來的街痞子,敢來我們流星街訛錢?嫌命長,還是等不急想投胎?”
胖一點的保安說完就要上來拿下老六,老六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裏拿出那張金色身份證,胖保安啪唧的跪在地上,幹脆利落。
“是上民!!”
“領導,有事兒您說話,他們誰得罪你了,您發話。”
胖保安低著頭,諂媚的說道。
另外一個保安,高高瘦瘦的,像個竹竿,在胖保安喊出那句“是上民”的時候已經聽見了,立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紅包,用手撫平,就要上前塞紅包,老六看了眼。
“我這裏是一百七十塊,還差九千八百三十塊,我現在去吃點東西,兩個小時後回來如果這孩子手裏沒有兩萬,你知道後果的!”
老六說完走出人群,和嚴少龍等人彙合。
“走吧!好戲在後頭。”
幾人又沿著街道轉了幾圈,找了處天台,正好可以看見街口小男孩的位置。
“你還沒有回答我,少龍。”
老六問嚴少龍。
“回答你什麼?”
“我之前問你看懂了嗎?看清了嗎?”
“看懂什麼?看懂你怎麼欺負那個小孩,看懂你怎麼依靠自己身份欺壓弱小?看你怎麼指鹿為馬,栽贓陷害?”
“上民之間的糾紛,自有法律製裁,而上民和下民之間,是沒有法律約束的,隻有階級的碾壓,你會對畜生說對不起嗎,你會因為踩死一隻螞蟻而說抱歉嗎?那是一種階級的碾壓,是上位者對賤民的俯視,命如草芥。”
“你覺得那些高層會不知道貧民窟的存在嗎,要解決這些問題,對於理事會來說,可謂輕而易舉,或許抽根煙的功夫,這片大陸上的所有貧民窟都會消失,幹淨的水,食物,工作,房子,都會有,可是他們為什麼不解決,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老六一口氣說完,似乎覺得空氣中的惡臭又更嚴重了些。
“因為有利用價值,戰時,這些是炮灰,盛世,我就不說了,你們應該比我更明白。”
刺頭歎氣,貧民窟,存在的價值就是上民的養分,器官,人口,女人,廉價的勞動力。
雖然現在的刺頭和莫文還沒有接位,但是出生在那種家庭,多多少少都會了解到些許內幕,惡心的程度,即使想起來,依舊令人作嘔。
天台下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還摻雜著打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