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搖頭道:“您是長輩,我不敢說您有錯,但那個時候,若老爺沒有因為那件事被官府扣押……”
“你,你反了不成!”魏氏指著陶氏的鼻子直喘氣。
陶氏沒有反駁,隻是捂著嘴不斷流淚。
何歡上前扶住陶氏,緩和了語氣說道:“大伯母,過去的事多說無益。日子總要過下去,將來還要籌錢供靖弟上京赴考……”
“你不是說,你要嫁沈經綸嗎?”魏氏冷哼。
“沒錯。”何歡堅定地點頭。
“就算你送上門給他做小,也要看林家那丫頭願不願意讓你進門。”魏氏潑冷水。
何歡不緊不慢地說:“昨晚表姐死了,難產,留下一個男孩。”
“怎麼會死了……你是如何知道的?”陶氏一臉不可置信。
何歡沒有回答,接著說道:“孩子剛剛出生,不能沒有母親,沈大爺一定會續娶。”
“歡兒,她怎麼說都是你表姐,這會兒才剛剛過世……再說,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陶氏的眼中染上幾分不讚同,搖頭道:“我看還是算了。”
“怎麼能算了!”魏氏嗬斥陶氏,轉而又對何歡說:“林家那丫頭死了,就是老天在幫我們。歡兒,隻要你聽從祖母的安排……”
何歡打斷魏氏,說道:“姨奶奶,您年紀大了,不宜過度操勞,不過有一件事確實非姨奶奶不可。”她並不理會魏氏的怒容,接著又說:“以後的日子,麻煩姨奶奶去青鬆觀住上幾日。”
魏氏一聽這話,老臉漲得通紅,怒道:“你這是要趕我走?你可真是有良心,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何歡輕笑,轉而對陶氏說:“大伯母,您應該知道青鬆觀吧。我猜想,等表姐入了土,沈大爺一定會去那裏小住。到時我去探望姨奶奶,自然能與他說上話。”
“歡兒,這樣不好吧?”陶氏連連搖頭,一臉不讚同。
“你如何知道,沈經綸一定會去青鬆觀?”魏氏插嘴,心思又活泛了幾分。
何歡胸有成竹地說:“我不止知道他與青鬆觀的住持交情匪淺,我還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甚至知道,上一次他為什麼遠遠看到我和姨奶奶,立馬就避開了。”
“為什麼?”魏氏急切地詢問。
何歡一字一頓說:“三年前,我之所以輸給表姐,最重要的原因,我們都忘了,沈大爺五歲通讀《論語》、《諸子百家》,十五歲高中狀元,之後一直都是先太子府上的伴讀,他最重倫常禮教,如何能忍受我喚姨奶奶‘祖母’,又把一個來路不明的船家女認作繼母。”
陶氏暗暗打量何歡,眉頭皺得更深了,小聲問:“歡兒,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何歡自然不敢說自己就是林曦言。她悲涼地笑了笑,緩緩敘述:“昨日那隻鐲子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舍不得當掉,本想讓它陪著我一起去地下,結果白綾斷了。我回到城內就得知表姐難產死了。於是我用那隻鐲子收買了沈家的下人。昨晚我一直在打聽消息。”
陶氏聽到她的話,又見她脖子上的瘀傷觸目驚心,心情愈加複雜。魏氏淡淡瞥了她一眼,暗自盤算。
何歡趁熱打鐵,對魏氏說:“姨奶奶,你願不願意去青鬆觀為我鋪這條路,隻一句話就夠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家裏的情況你都看到了。或許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