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紅沒有立刻教二人,而是先告訴他們該如何行拜師禮。
師徒關係即俗諺所謂“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父。”
桌上盛放著兩盞熱茶,二月紅看著清堯和齊小黑低聲道:
“凡所以謂拜師的過程,無非分為四個步驟。
拜祖師、行拜師禮、師父訓話賜名、舉行拜師宴。
這是行當也是規矩,拜師宴隨著時代的流淌逐漸被抹去,但拜祖師,拜師禮,訓話賜名是我二月紅必須要有的要求。
戲曲這一行,入則無悔,這一行既是傳承,也是信仰,當代豈無前代事,座中常有劇中人。
戲曲唱的是天,是地,也是座中之人的故事。
台上三分鍾,台下十年功。拜我為師意味著什麼,希望你二人皆能明白。
現在你們一人拿著一盞茶隨我來。”
二月紅說罷起身離開,清堯和齊小黑跟著他來到了宗祠,看著紫檀長桌之上供奉的牌位,二月紅微微拱手跪到了地上,清堯和齊小黑則分別跪在二月紅兩側。
“師祖在上,請受二月紅一拜。
今日月紅要收這二人為徒,將九門戲曲之道傳承下去。”
“拜見師祖。”
在得到首肯後,二月紅讓兩人把茶放在長桌之上,隨後帶著兩人離開了。
拜祖師,拜師禮過後,便是賜名的環節了。
“清堯,你被道上的人稱為清風,這名字便極好,清風拂曉,堯風舜雨。
齊小黑,八爺告訴我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但八爺取的名字著實是不合適,倒像吳家會取的名字。
你便叫齊小好了,這是你們以後的藝名,是用於外人稱呼的。”
二月紅沒有說出齊小黑這名字是像是吳老狗起給愛犬的名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吳老狗家似乎就有一隻大黑犬,大名叫吳小黑,小名叫小黑。
齊小黑現在知道為什麼二月紅的第一個徒弟叫陳皮了,莫不是當時收徒的時候剛好在吃橘子?
既然拜師禮已成,那便開始練功吧。
二月紅讓齊小黑頭頂著一個碗紮馬步,碗裏有四分之三的水,如果水撒出來,齊小黑就要在加練半個時辰。
相較於齊小黑,清堯便顯得很輕鬆了,二月紅先是讓陳皮盯著齊小黑,隨後帶著清堯到裏屋教他開嗓。
陳皮抱著臂一臉冰冷的看著齊小黑,雖然臉色不好,但是他那雙漆黑的眸底隱隱可見幸災樂禍,陳皮自然是願意自家師父收徒的。
自己的唱功如何陳皮再清楚不過了,如今收了新徒弟也算是好事,自己一下子多了兩個師弟,其中一個還是清堯。
陳皮一想到清堯要忍著怒氣喊自己師哥就想笑。
屋內,二月紅指著桌上的那一碗水道:
“清堯,你的嗓音是極好的,溫潤如玉,清亮悅耳,不知你可曾聽過山間呦呦鹿鳴?那聲音空靈悅耳。”
說著二月紅便開嗓唱了一句,這一整句隻有一個字,通過鼻腔的共鳴發出空靈的聲音。
清堯聽著極為悅耳,甚至不像是人類可以發出的鳴聲,倒有點像是鳳凰的鳴叫,像是人與自然之間的連接。
在二月紅開嗓的那一瞬,碗中的水掀起陣陣波紋,一圈圈向外擴大。
“今日,你便練氣,氣息平和,練到這碗水不在平靜,不得通過外力,隻能通過你的嗓音。
戲曲是很神奇的,戲這種東西,你唱會了,很難學別的戲種,但是你唱精了,天下的戲就是一出。
你若唱的好,便可通這天地,學會與萬物建立溝通,就像是薩滿一般,亦或是連接天地的巫,人通天地則為巫。”
說完這些話後,二月紅便起身離開了,留清堯一人坐在屋內。
看著這碗裏的水,在二月紅腳踏出門的那一瞬,清堯問道:“師父,我可否在其他地方練習。”
二月紅腳步一頓,掩去眼底的笑意,點了點頭。
清堯的悟性確實很好,聽到了二月紅說溝通天地連接自然,就想到了應該要出去練習。
見二月紅點頭答應,清堯便端著那碗水來到了紅府後麵的水池,將碗放在池中的亭子上開始練習開嗓。
此刻的齊小黑,過的那叫一個艱難,起初他還可以勉強控製自己的四肢,但在一個小時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大腦已經無法控製四肢了。
小腿抖得不行,一陣酸麻感從大腿處傳來,汗珠大顆大顆的落下,可齊小黑絲毫不敢放鬆,眼睛直視著前方,渾身顫抖
陳皮抱著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坐在石凳上看著齊小黑道:
“喂,小孩,喊聲師哥我聽聽。”
齊小黑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努力穩住身子,頭頂碗中的水也掀起了陣陣漣漪。
呦嗬,這小孩還挺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