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籍怕黃之靈哭泣時口中食物發生嗆噎危險，趕緊探身給他拍背，邊拍邊說：“沒關係，沒關係，我不笑話你，我不笑話你。”
霍籍看著眼前這個孩子，估摸著頂多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雖是男孩子，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這個孩子，一天之內經曆了母親被辱，至親病危，身無分文等等多重打擊，如此重擔，如何能不讓人崩潰！
霍籍緊摟著黃之靈的肩膀，說：“你要堅強！在這個時候，你必須得堅強！最起碼，得等到你爸爸來替班。對了，你通知你爸爸了嗎？”
“沒有……”黃之靈說得有氣無力，口齒含混不清。
“還沒有通知？快點通知啊，這麼大的事，不告訴你爸爸怎麼能行？”霍籍說得對，黃之靈本身畢竟還小，家裏能拿主意的當然還得是他爸爸了。
“沒……有，爸，爸……。沒有爸爸。”黃之靈也不知道怎麼斷句的，總歸是說了兩遍。
霍籍聽得疑惑，順著黃之靈最後一句話，順嘴低聲重複一遍：“沒有爸爸？”說罷忽然醒悟過來，又脫口而出，說：“難道你是……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霍籍腦子裏本來想的是“私生子”，但是嘴巴還是硬忍住了，沒有說出來。但霍籍誠實，雖然沒說出來，但腦子裏想過了，他還是趕緊給黃之靈道了個歉。
“不是。是我爸爸沒在了。”黃之靈喃聲道，他對於他爸爸，不知為何總是難以開口。
“哦，對不起了，提到你的傷心事。”霍籍再次道歉。
也確實是，他本來隻是想通過通知家長這個說法，來轉移黃之靈的注意力，沒想到眼前的困難還沒有度過去，他卻又誤打誤撞地提到了另一件讓黃之靈傷心的事。
一件又一件的難過相疊加，霍籍真怕這是壓倒黃之靈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這才趕緊又趕緊地向黃之靈道歉。
“不是你想的那樣，”黃之靈抬淚眼看著霍籍，眼神中帶有些許驚訝，些許不解，說：“你是覺得我爸爸死了嗎？”
“……”霍籍雖然嘴貧，但此刻竟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他聽了黃之靈兩遍回答，確實是有死了的那個意思，但是黃之靈現在這麼一問，又顯然是沒死的路數。霍籍怎麼辦？是說黃之靈說死了他爹，還是說霍籍在意識裏想死了黃之靈他爹？
“對不起，那是我以為錯了。”想了半天，霍籍還是坦坦蕩蕩地承認了錯誤。
“好吧，也是我說得有歧義。”黃之靈也是一個能自省的孩子，他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爸爸不在這。”
“那你總能通知到他吧，就算不在這，你通知到他後，他總會趕回來的吧，這麼大的事情，總歸是他的主意比你多吧？”霍籍這麼做，主要是由另外一層考慮，他總不能在醫院一直陪著黃之靈和翟月娥母子兩人，他得工作，他得歸隊。
霍籍心想，他一旦離開，一個小屁孩黃之靈能操辦得成什麼事情？
霍籍始終覺得黃之靈，是個小孩子，拿不了主意，一錘定音的事情總得是大人才能做到的，所以一再催促黃之靈通知他爹。
“……”這次竟然是黃之靈沉默了，他抿著嘴唇，憋了好長時間，終於咬了咬牙，說：“哥哥，看在你幫了我們母子，不像是他們那一夥的壞人，我就和你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