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主子所預料。”
一個身著暗衛服裝的少年恭敬的跪在東宮書房的地板上,向林聲揚稟報剛剛在永和宮聽到與看到的一切。
“是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聲揚坐在書桌前,桌上還擺著程太師今日交代的功課,稚嫩稍帶成熟的小臉在燭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認真。
他早知程太師是陳婉清的人,今日程太師提起世家之變不過是陳婉清試探他對世家的態度罷了。
若顯得厭惡,陳婉清這個大世家出來的女人必定容不得他。
若顯得軟弱,陳婉清勢必隻會將他當作她手底下鞏固權利的傀儡,並不會真心教養他。
如此與人斡旋實在疲累,像他今日的回答,雖不說十全十美,但也算中規中矩,起碼讓陳婉清願意對他用心了。
“那要將今日之事盡數稟告給衛嬪娘娘嗎?”
衛嬪是林聲揚的生母,因其生身家族地位不高,卻妄想讓自己的兒子當上太子,以她之力根本做不到。
於是她以自身無法教養龍嗣為由,將林聲揚送至當時還是陳妃的陳婉清名下,讓她來撫養林聲揚。
確實不出她所料,陳婉清無法生育,白撿了個兒子,鞏固了她在後宮中的地位,前朝又有父親兄弟的協助,很快就坐上了貴妃之位,也封了林聲揚為太子,現在的陳婉清在後宮之中可謂是一手遮天。
林聲揚揉了揉又開始偏頭痛的太陽穴,沉聲道:
“不必多說別的,隻說陳婉清如今開始用心教養我便是了。”
“是,那屬下這就去跟衛嬪娘娘稟報。”
林聲揚揮揮手,阿蕭便消失在了他的書房。
阿蕭是父皇賜給他的暗衛,這是從太祖皇帝開始就一直有的規矩。每個確立為太子的皇子便有資格從暗衛營挑一名貼身暗衛出來保障自己的安危,這個規矩除了每個朝代的太子與皇帝以外,無他人知曉,哪怕是如今的陳貴妃與皇後。
他低頭看向圈圈點點的書卷,上麵全是他所作的注釋,每一行每一字都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今日程太師所布置的功課他早已寫完,下堂課習的文章他也已研讀完畢。
林聲揚突然覺得空前的疲憊。
太子之位比他想象的更難坐穩。
與他同齡的皇子並不少,小的時候,隻要一看到他們在宮牆之內玩耍取樂的時候,他的生母,衛嬪便叮囑他:
“揚兒,你是要當太子的人,在其他人玩樂的時候,你便要更加的努力,要超越他們。你現在是陛下的長子,你是要繼承大統的。”
才四五歲的林聲揚如何能夠完全理解她的欲念?不過是懵懂點頭,每日奮力學習,僅僅是為了皇帝能多誇讚他一句,衛嬪才能笑的像一個真正的母親。
他如今也才八歲,卻要每日提心吊膽的在陳婉清手底下討生活,隻為達成衛嬪的夙願。
罷了,罷了。
明日還要見過太保與太傅,要更加小心才是。
東宮外。
皇帝的轎輦路過東宮外,正向西邊的永和宮行去。
“都快子時了,東宮的燈怎的還亮著?”
皇帝坐在轎輦之上,看向還通明的東宮方向,眯了眯眼,詢問道。
“陛下有許久不問過太子了,自然是不知。”
皇帝的貼身太監劉公公忙解釋。
“自從殿下封了太子之後,便是更加用功了,說是日日過了子時才熄燈入寢呢。”
皇帝點點頭。
“他封了太子之後肩上的責任更重了,更加用功也是應該的。讓禦膳房給太子送去凝神的湯,讓他早些歇息就是。”
“是,奴才這就去吩咐。有了陛下的這碗凝神湯,殿下恐怕會更加用功呢。”
劉公公諂媚道。
“嗬嗬,那要看他了。讓轎輦走快點,今日處理政務晚了些,可別讓貴妃等久了。”
劉公公應了一聲,催促起了輦夫,轎輦提了速度向永和宮更快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