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知道什麼。”牧酒酒被蘇夏牽在手裏,神色也柔和了下來。
蘇夏默然看著前方,一直帶著牧酒酒走過麵前的長長石廊,每過一段時間都有一處燈火在燃著,牧酒酒一路看過來,隻覺得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越來越濃,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重。
就在牧酒酒這樣思考著的時候,前麵的蘇夏突然停了下來。
牧酒酒抬眼看他,燈火之下蘇夏的輪廓越發明顯,牧酒酒突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的看過蘇夏了。當初被蘇夏一腳踹開之後,牧酒酒也曾經潛伏在蘇夏的房間外麵想著搞出什麼事情來報複他讓他知道她牧酒酒也不是好惹的。那時候她就趴在屋頂遠遠看著蘇夏,心裏卻是生不起絲毫怨憤的情緒來了。
大約是因為太熟悉了,從蘇夏是街上衣衫僂爛的小混混,一直到他一路練武,吃盡苦頭,成為叫人尊敬的武林盟主,她都太清楚了。所以她才會懷疑蘇夏提出與她分開的意圖,或許他有著別的什麼目的。
“你可要想好了,一會兒你或許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來到石廊的最後,麵前就是出口,蘇夏突然出聲提醒道。
牧酒酒低下頭去,不看蘇夏的眼睛,淡淡嗯了一聲:“我開始調查這件事情就做好準備了。”
若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落日山莊的大少爺洛清霜不會這樣緊張的阻止她繼續調查。
蘇夏聽了牧酒酒的回應,又握緊了她的手一分,接著上前幾步。牧酒酒跟隨著她的腳步,不過是幾步的距離,麵前的景象便像是換了一個地方。牧酒酒不是沒有見過可怖的地方,這麼多年不管是她自己執行聖教的任務,還是陪蘇夏出生入死,她經曆過許多事情見過許多鮮血,但她沒有見過那麼像地獄的地方。
在他們麵前的,是一間巨大的石室。這個地方究竟有多大,牧酒酒也說不清,或許與地麵上的落日山莊有一般大小。整個石室裏麵有著大大小小的池子,池中泛出詭異的青藍色澤。而出乎意料的是,在這石室當中來來往往行走著許多人,這些人身上皆沒有穿衣服,腳步匆匆,手上皆有著活計,他們或是舀起一個池子裏麵的水澆到別的池子裏,或是抱著一袋什麼東西往池裏扔。偌大的一間石室,隻能聽到人走動的聲音,池水翻滾的聲音,以及汗水低落的聲音。
每個人都在沉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好似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毫不相幹。
而這些人有著一樣共同的地方。
他們都沒有臉。
他們的臉皆是猙獰不堪,其上被劃了許多傷疤,根本連五官的痕跡都已經看不出來。
行屍走肉,這一瞬間牧酒酒的腦中隻能想到這四個字。
牧酒酒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們在做什麼,可她覺得整個後背都涼了下來。她回握住蘇夏的手,微微退了兩步,手腕上的鐲子卻是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石壁。
“叮——”一聲脆響,在這樣一個地方顯得猶為刺耳。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靠近牧酒酒二人一方的所有無臉人都靜止了下來,偏過頭往牧酒酒看過來。
上百雙黑洞洞的眼睛同時盯到自己的身上,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受。牧酒酒幾乎要將自己整個人藏在蘇夏的身後,她扯了扯蘇夏的衣裳,蘇夏回頭對她搖了搖頭,一把拖著她衝回了之前那個密道。
身後並沒有傳來無臉人們追出來的聲音,牧酒酒和蘇夏兩人跑了沒多遠也停了下來,相互看著對方微微喘息。
“這就是洛清霜要隱瞞的東西?”牧酒酒問了出來,她心有餘悸,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蘇夏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嗯,我想大概就是這個吧。”
“可是這些究竟是什麼,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又為什麼會被弄成……”想到方才的場景,牧酒酒臉色白了白,頓住片刻才接著道:“為什麼會被弄成那樣子?是誰把他們弄成這樣的?”
“大概隻有洛清霜知道吧。”
站直身子,蘇夏拳起手置於唇邊咳了一聲,道:“落日山莊最近發生的怪事,大概也與這個地方有關。”
“無臉人……”牧酒酒心中一動,知道這地底下的幾百個無臉人跟那一日在客棧中見到的無臉人必然是有關聯的。甚至牧酒酒猜測或許這個無臉人曾經也是這幾百人當中的一個,隻是因著什麼機緣巧合逃了出去。
想到這裏,牧酒酒心念又是一動,據說這段時間落日山莊當中每天都會出現一具新的屍體,而這屍體必然是沒有臉的。方圓百裏之內都沒有發覺哪裏有人失蹤,所以也沒有人能夠判斷這屍體究竟是從何而來。現在牧酒酒算是明白過來了,或許那屍體……也是這幾百個無臉人當中的一個。
牧酒酒扶住牆,一把抓住蘇夏道:“我要回去找到舒尋和陸小清,落日山莊的事情我必須調查清楚。”事到如今,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那個客棧當中第一次見到無臉人時的情形,那個無臉人分明是認識她的,甚至或許比她想象當中還要熟悉。
蘇夏抓住她的手臂:“你進來的那個密室被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