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兒明朗,又是一天過去。
握著手中燒製好的瓷麵。
突的想到李瑤。
於是踱步到了李瑤居住的屋前,卻聽到屋內有細細的響動,是李傲與李瑤談話的聲音。
“王兄,你和突厥王串通起來做這一切,就為了一個白牡丹,值得嗎?”
“瑤兒,你記住,王兄想要的一切縱然上天入地也要得到。”
“可是你現在想要的不是別的東西,是白牡丹的心。”李瑤有些憤然的聲音:“我也是女人,我明白喜歡一個人深入骨髓的感覺,白牡丹對秦大哥愛之入骨,她是不會輕易變心的。縱然你真的放棄一切,放棄瑞王的名位,放棄皇室的聯姻,在這小小洛水鎮等上十年百年,她也不會喜歡你的。”
“十年百年不成,那就等上千年。”李傲的聲音。
“可是……”李瑤的怨憤:“可是我受夠了,你知不知道,我受夠了。”
她的嗓音有些竭裏嘶底:“我受夠了她的眼淚,受夠了她哀怨的模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和你留在這裏一起騙她,我的心就像針紮一樣,每時每刻都在受煎熬,所以,王兄,放了吧,放了白牡丹,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她不屬於你。不是你的。”
啪!!!重重的巴掌。
李傲飛旋的身影已全然沒有了受傷的模樣。
他眼露蒼狼一般的冷酷直視李瑤:“閉嘴。”
他的聲音寒冷如冰:“你要記住,王兄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王兄,你這不是愛,是占有,是霸道,是所有女人都討厭的。”李瑤哭喊。
“沒錯,就算討厭,隻要我做足了戲,終有一天她也會愛上我。”李傲危傲不懼的嗓音。
天和地,色彩變了。
握著手中的雕刻了秦楚白麵像的陶瓷,原本想進屋送給李瑤,可是這一刻,所有的感覺都遠去了,震驚,除了震驚,什麼都沒有了,呆呆的立在屋外,許久,直到李瑤捂著臉哭著奔向門來,這才慌然的退開了,飛快的退到了屋邊的大樹後,抵在微涼的樹上,月光透過葉隙灑落,懷裏,麵瓷上秦楚白的模樣如此清晰,映著清冷的光輝,讓我想起那天夜晚,在我懷裏哭泣的他……
心,不由得揪痛了……
拚命的,如同被無數雙手撕扯著一樣,疼得撕心裂肺。
曾經,差一點就因內疚而永遠留在李傲身邊。
曾經,因李傲而辜負了一次楚白。
曾經……
曾經,那麼多的不該。
從一開始的學著撫琴,到最後所做的每一件事,竟然是欺騙,為了得到青梅竹馬所愛,為了找回一個男人的尊嚴,幾次三番,欲擒故縱,那天的百花園裏突厥王派來的士兵刺傷了他,假戲真做,是為了演得更好麼?傻瓜,我竟然是一個傻瓜,自以為偉大的退讓,在完成另一個男人的表演。
而楚白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留在突厥,遙遠的北方,做他的琳琅王,孤獨的琳琅王。
不明白李傲和突厥王之間有怎樣的交易,不明白突厥王為何肯舍棄兒子來幫李傲圓這樣一個謊。
若這一切全都是因我而起。
楚白,所承受的太多了。
原本就是被娘親離棄的孩子,原本就是令人心疼的他,不該再承受這樣的陰謀。
是我,全都是我。
是我害了他。
琳琅王,不過一個被軟禁的可憐男子。
王!別人的榮耀,楚白的束縛。
淚水滴落到懷裏的麵泥,許久,有稀稀的泥水在手心化了開來。
突厥兵團團圍困在洛水鎮外伺機,似在埋伏,現在想來,實則就是做戲,早該料到,竟如此的愚蠢。
到底該怎樣才能讓楚白知道我的消息。
知道才可以。
緩緩,蹲到地麵。
綠葉兒自頭頂悠悠滑落,滑過我朦朧的淚眼。
我是一個沒用的人。
沒用的女人。
連累了那麼多的無辜。
連累了楚白。
從一開始李傲就沒有打算放了我,隻不過把我當成了一隻拴在線上的螞蚱,如何跳得高,跳得再好,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之外,手無意識的揪在地麵,用力的,狠狠的,挖出了深深的坑,指間是什麼東西濕濕粘粘,像泥土,卻又不是泥的味道。
低下頭去,白色的泥土。
竟是白色。
驀然震驚。
陶。
用來製作瓷器的真正陶土。
樹底下埋藏了這麼多,村民們竟沒有發覺。
腦中驚光閃過。
瘋了一樣飛快的刨,將大堆的陶土刨出了樹底,放在袖中小心翼翼包裹,飛一樣的衝向所住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