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陶土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捏,捏成了方塊的形狀,取下頭上的玉簪,楚白曾送給我的禮物,用力的映在了陶土之上,取下玉簪後,細細的繪,幾行小字在陶泥上成形: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永遠也看不見凋謝,江南夜色下的小橋屋簷,讀不懂塞北的荒野……曾很多次和楚白在碧水山莊的幽穀中彈唱這首曲,若是製作出很多的陶瓷麵,若有人懂得欣賞,若有人將這些瓷麵送出了洛水鎮,送往遠方……
終有一天,楚白會看到。
不管是五年、十年,還是很多年……
簪的形狀他會懂,我的詞,他也會懂。
將麵泥製做好後小心翼翼帶到了火爐之中,村民們熱切友好的微笑,替我將麵泥扔入了爐火裏。
看著他們挑著土陶瓷出了鎮口。
喚住其中一位村民:“大叔,幫幫忙好嗎?”
李傲沒有跟蹤在身後,飛快的將燒製好的瓷器全都放入了他的筐內:“替我把這些帶出去,送人。”
“送人?白姑娘,我的這些瓷碗可全都是要賺銀子的。”
“大叔,求求你,行行好。”取下頭上的簪子遞到他手中:“我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可是這隻簪我先給你,請你幫我把這些東西帶到更遠的地方。”
“白姑娘,你要知道,我去一趟京城不容易,若是就這樣替你托運。”他還在猶豫。
沉默許久,終於,將腕上的玉鐲取下遞到他手中:“我隻有這些了。”
“好的,白姑娘,我就勉為其難替你跑一趟。”大叔挑著擔子走遠了。
站在村口怔怔的望。
突厥兵封鎖的出口,他順利的出了鎮,那輛破舊的馬車在悠長的吆喝聲中走遠。
黃昏夕陽,漫天雲彩已傾灑。茂盛的參天古樹掩映出小鎮古樸的繁華,站在晚風徐徐的村口,心,似生出了翅膀,隨著那些帶出的瓷板一路飛揚……
楚白,若你在,若你心有靈犀在找尋著我。
請讓它們一定要帶到你的身旁。
佳期如夢。
相會難望。
楚白,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麵。
天,漸漸的黑。村口的行人越來越稀少,夜有些微微的寒涼,身後有柔軟的披風係來。李傲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沉啞:“天涼了,回屋吧。他們是不會退兵的。”
“好。”沒有拒絕。
唯恐一不小心的拒絕會露出破綻。
接受了他的好意。
將披風更緊的向脖間係了係,這才與他一起並肩向鎮上居住的小屋走去。
身後似有輕輕的腳步聲。
誰跟在身後。
轉過頭去看。
唯有一片樹葉在枝頭輕輕飄落……
恍然間似有白色的身影。
腳步頓住,定晴,卻原來不是,隻是一縷月光透過枝頭灑落到了地麵,遠遠的望,在浮動的空氣裏,就仿佛楚白站在那裏,揪痛人的心……
一步一步向前。
直到涼涼的心沒有知覺。
李傲。李傲。竟是一個如此不折手段的男子,原本的愧疚,原本心中的猶豫全都退去,若是得不到楚白平安的消息,或是真的永遠不再相見了,我亦會讓自己化為一隻展翅飛翔的蝶,我不會永遠的梏製在李傲手中,人死了,心飛了,靈魂可以飄向更遠的地方……
如今,我不過就是寄居在白牡丹身體裏的靈魂。
有何為懼,何為懼……
月朗星稀幾多沉悵,回到了屋子依舊睡不著,站在窗邊看遙遠的風景。堅信此刻的楚白也和我一樣,站在那個不屬於他的地方,在漠北冰冷的夜風裏,看著同一輪月亮……
開了窗,任寒氣漫延自屋內。
緩緩悠悠的閉了眼。
淚水悄聲無息滑落。
窗外那棵樹底,李傲站在那裏,亦是同樣的望天……似在思量,似在思量……
但,他在思量些什麼……
誰又知。
或許是一個新的計謀,或許是良心發現了,或許什麼也不是,隻是單純的看月光而已,皎白的月光,我懂,楚白懂,而他,永遠不會懂,猶如永遠不會懂女人的心,一旦認定,永生不變。
此生,愛上他人,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