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度過了漫長的黑暗,待賀揚雲睜開眼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

睜眼便是床簾的緯帳,雪白的飄紗輕輕飄舞。晃得她看不真切床外邊的場景,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迷迷糊糊地挑起簾子一角,半眯著眼從縫隙探出目光。

“這是……”

賀揚雲眉頭都皺了起來,急切地坐起身,掀起簾子就下了床。

“這個位置……一模一樣,還有櫃子……我這是在哪兒?儀州嗎?”

突然有人推門進來,見到站在床邊的賀揚雲愣了一下,問:“娘子?你醒啦?”

許是情緒堵在了喉眼,賀揚雲開口時聲音是嘶啞的:“……虧璣?”

虧璣還以為是她睡了這麼久,剛起身不舒服,也沒多想,隻叫人到梳妝台前坐下,自己拿了桃木梳替她梳妝,邊侍弄賀揚雲的頭發邊說:“娘子這一覺可睡了許久,走方醫說娘子是受了驚嚇,這幾天好好休息就會好轉,果然今兒娘子就醒了!”

賀揚雲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現在的情況,突然想起來什麼,抓住她的手,眼眶都濕了,低聲說:“熱的……”

虧璣愣住了,怎麼雲姐兒一醒過來就像是害了病一樣,莫不是受了驚後神誌不清了?

虧璣小心翼翼地問:“什麼熱的?”

“哦,沒什麼,”賀揚雲有些驚慌失措,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失常,壓抑著內心的萬般思緒問她:“阿娘呢?”

“四娘去了廟裏,說是替娘子祈福,”虧璣想了想又說到:“還有……這幾日王三郎都有來找娘子,四爺都將人攔在門外了。依婢子看就該將人攔著,若不是王三郎,娘子怎會受這驚!”

賀揚雲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任憑虧璣說著儀州的趣事或京城的流言。

“哎,”虧璣猶豫著,終於說:“聽四爺說,今年怕是要進京麵聖了。”

鋪一聽到這消息,賀揚雲就皺起了眉頭,情緒很激動:“阿爹升遷了?!”

虧璣喜笑顏開:“娘子小點聲,還沒定下來呢,這事還要到京城才知道。”

話是這麼說,可誰都知道這是鐵板釘釘的事,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樣,光貞十一年,賀巡撫進京受封。

虧璣又道:“不過四爺好像不太高興。”

賀揚雲不接話,她已經摸清楚自己大概的處境了,不過還有一些疑惑,喃喃自語:“這是輪回?可為什麼我會有記憶?”

賀揚雲疑心隻有在傳聞中才會出現的輪回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但又不太像,傳言裏的輪回是沒有前世記憶的。

“娘子?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虧璣注意到了她的喃喃自語,擔憂地說道:“婢子去請走方醫過來看看?”

“不用了,”賀揚雲回過神來,又問她:“阿爹也不在府裏?”

虧璣應道:“是啊,四爺自舟節後每日早早的就出去了,午時三刻才回來。約摸著再有一刻鍾也該回來了。”

憑著前世的記憶,賀揚雲猜:“是不是因為北戎最近不太平?”

“娘子為何如此說?北戎與我朝自前朝就結為婚姻,兩朝友好,怎會心生嫌隙?再者,北戎又不與我儀州接壤,娘子何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