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四爺從外麵回來的時候還是愁眉苦臉的，看著西北方向的濃雲和小廝說：“這風怕是要吹一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小廝也是個聰明人，立馬接話：“四爺說笑了，這天好好的，哪來的風和雨？”
賀四爺笑笑，心裏感歎天上這雲真濃，這麼多年第一次顯露出疲憊的神情，倒叫一旁的小廝嚇到了：“四爺？”
賀四爺擺了擺手，讓他退下，自己徑直回到內院中。
下人能清楚地感知賀四爺的心情，卻不敢多問主人家的事。
賀四爺剛才那一番話外人不知道緣故，但賀四爺自己是知道的，即使老岐王的身子骨還硬朗，也不可能帶兵上戰場了。據老岐王遣人送來的書信所述，岐地是到了該易主的時候了。
可依形勢所看，此時不是換岐王的最佳時候，北戎那裏早已有異動，貿然易主，反倒給了敵方可乘之機。
況且現在岐王的人選隻有一位，也就是江二郎，可這江二郎又因江世子的意外亡故與陛下有隙。
這可不知什麼是好，當真是難為岐王了！
“四爺回來啦！”伺候雲姐兒的婆子迎上去，高興地說：“雲姐兒醒了！”
“雲姐兒醒了？”賀四爺原本愁眉不展，一聽到這話明顯心情好轉，再顧不上琢磨那些讓人頭疼的政事，急急忙忙就對婆子說：“快帶我去看看！”
邊大步跟著婆子走邊一邊念叨：“終於醒了！還好沒出事！”
快到南院的時候，賀四爺像是清醒了一般冷靜下來了，腳步一頓，問引路的婆子：“四娘可在？”
婆子回答：“四娘早晨去廟裏給雲姐兒祈福了，還未回府。”
賀四爺追問：“幾時回來？”
婆子也不知道，遲疑地說：“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這婆子不疑有他，隻覺得四爺要與四娘商議什麼事，便道：“四爺先去看望雲姐兒吧，待四娘回來了，老奴就過來告訴四爺。”
賀四爺似是不情願，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硬生生打斷了：
“阿爹站在那做什麼？進屋坐坐。”
原來是賀揚雲，她此時就站在屋簷下，神色平靜地衝婆子喊：“紊婆，你去看看阿娘回來沒有！”
紊婆不敢耽擱，應聲離去。
見紊婆走了，賀揚雲就轉身進了堂屋，吩咐下人：“給阿爹沏茶，再備些魚糕。”
魚糕其實就是豆糕，萁豆磨製成的點心，府裏人都知道賀四爺好這口。
不消片刻賀四爺也進了堂屋，坐下慢慢喝口茶潤嗓子，在街上奔走一天了著實是渴了，連茶杯都未曾放下，被下人精心擺在桌上的魚糕，他是一眼沒看。
賀揚雲也不說話，兩人安靜地喝茶。
喝到心情順暢，賀四爺才記得未子時還要處理差事，趕緊對賀揚雲說：“你身子還未恢複，要多休息，近日就不要出府了。若是不適即遣人去請走方醫。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處理公務，你好好歇著。”
“不急，”賀揚雲叫住他，慢慢地說：“我聽說今年要進京了？府裏是該好好準備。照理說，早該遣人去京中置宅了，可為何還沒有動靜？莫不是阿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