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明白了寺裏有不尋常事發生的賀四娘緊張起來,心跳得厲害,還是故作鎮定地對早已慌張的浮誅說:“快!我們現在就回去!”
早就聽說京城裏水深,今日陰差陽錯就撞上了,賀四娘心已經提起來了。
“站住!你們什麼人!”寺廟後門突然出來了個人,依穿著來看,是個權貴人家的侍女。
那侍女幾步衝向前,攔住了賀四娘兩人的退路,用犀利的目光打量她們,質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麼?在牆邊待了多久?”
賀四娘在心裏暗道不好,確實是出事了,她硬著頭皮回答:“我是儀州賀知府的發妻,今日來寺裏求簽,敲了門卻沒人應,想著來都來了,不妨賞賞梅花。”
浮誅連忙補上一句:“我與我家娘子沒有惡意,隻是路過。如冒犯了閣下,還請諒解。”
那侍女也不知信了還是不信,就時不時用審視的眼神看她們。
就在賀四娘快挺不住對方施加的心裏壓力的時候,對方開口了:“你們隨我來。”
賀四娘懷著身孕,也不敢反抗,隻能乖乖地跟在侍女身後。
她們從後門進寺廟裏去,待浮誅也進門了,侍女就關緊門。
賀四娘進來就看見住持和和尚們忙忙碌碌,一群人燒水,一群人劈柴添柴,而為數不多的幾個侍女則端水的端水,沒有人閑著。
看著也不像凶殺現場,賀四娘膽子大了點,問帶她們進來的侍女:“這是怎麼了?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那侍女背對著她們,好像笑了一下,說:“確實有需要你們幫忙的。”
有需要就行,賀四娘的心是徹底放下了。
可當侍女將一個嬰孩交到她手裏的時候,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是?”賀四娘小心地詢問。
那侍女終於耐心下來,看著賀四娘的眼神也沒那麼鋒利了,跟她交代一些事情:“這是我的小主子,我的主子已經取了名字,叫納蘭晴。你既是賀知州的發妻,那我便交與你撫養,取名賀揚雲。今日之事,莫與旁人說,免得招來禍患。”
不待賀四娘說話,那侍女又說:“我也不瞞你,我的主子是王妃,至於是哪位王妃,你以後便會知曉,這孩子便是王爺與王妃的。”
賀四娘手哆嗦了一下,就想將孩子還回去。
那侍女不接,繼續對她說:“你姑且聽我說完。我講不清其中關竅,但是我家主子說,你今日答應我撫養晴姐兒,他日你若有難,也會得到我家主子的幫助。”
賀四娘猶豫:“王妃可是有什麼難處?”
那侍女沒說話,默認了,將一塊玉訣交與她,最後說:“小主子的性命就交給賀家娘子了。”
侍女的聲音還藏著幾分哽咽。
或許是被侍女的懇求打動,又或許是將為人母的柔情,賀四娘抱緊了懷裏的嬰兒。
在夕陽餘暉下,一步步走回山下,從萬籟靜謐走向人世喧囂。
賀四娘還記得那日,是開巳八年的燈節,萬家燈火通明的時候,她手裏抱著的哭聲嘶啞的嬰孩。
後來,納蘭家轟轟烈烈地從京城消失,讓賀四娘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王妃要將自己的骨肉交給外人。
一門英烈,滿門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