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揚雲默不作聲地打量眼前人，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娘子，她未曾有過什麼深刻印象的？
聽聞如此無禮的話語，賀四娘也沒有說話，眼神都不曾給她一個，臉色未變直接帶著賀揚雲和真姐兒徑直走過去。
“唔……”反倒是真姐兒瞧了她好幾眼，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殿內流光溢彩，壁燈充盈，單一個案坐上就亮了一盞夜油燈。
鳳位的下角有幾個空位，想必那是郡主和兩位宰相夫人的位子，與這兩個位子隔了幾位夫人、娘子的還有空出來的、緊挨著的三個案坐，案桌上已經擺上了小糕點，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精致小巧。
賀四娘帶著賀揚雲和真姐兒在空出來的三個案坐後坐下，周圍的私語聲有那麼片刻的停滯，不過片刻就重新響起來，隻是私語的同時眼神時不時瞟向她們。
賀四娘位坐正中，賀揚雲挨著賀四娘的左邊坐下。坐下的過程衣襟微亂，至待坐穩當她才慢條斯理地理順衣袂，外袍已經被伺候的宮女解下去，身上未染風雪。
伺候的宮女將外袍收拾好，將其放在三人身後的屏風，便步態沉穩地過來案桌前，小心側跪下給三位夫人、娘子斟酒。
“暖酒。”賀揚雲在心裏道，眼睛注視著那玉壺。也許是殿內添置了不少火爐的緣故吧，那玉壺嘴倒出來的酒隻有一層薄薄的熱氣，落入杯中熱氣就自覺泯滅了。
那宮女倒好就起了身，漸漸退回賀揚雲背後側處。
手指觸上玉杯的外壁之時手感溫熱，可暖酒入口就微涼了些。這隻是暖場酒，不宜多飲，宮女隻給她們倒了這一杯。
“阿雲，”賀四娘不喜酒，隻是輕輕抿了一小口就將杯子放下，“吃些糕點？”將麵前的一盤如玉般瑩白的糕點往賀揚雲麵前推，“這是酥玉糕。”
“酥玉糕？”這個賀揚雲就來了興趣，她幾次要去買酥玉糕卻總買不成，一段時間後她對酥玉糕也就沒了多少欲念，隻是心裏偶爾會記掛。沒想到這個幾次都沒買到的酥玉糕居然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我也要，我也要！”真姐兒豎起耳朵聽她們說話，眼神亮亮的，看自家阿姐要吃，她也想吃。
賀四娘臉轉向真姐兒，麵上含笑眼神也明柔，卻低低責道：“要什麼要？看著別人要自個眼紅也跟著要？”斥責是真的斥責，將盤子推過去也是真的推，待賀揚雲捏起一塊玉酥糕，賀四娘就將盤子往真姐兒麵前推了。
玉酥糕，看起來真的與玉石相似，瑩潤勾人，看著就喜人。看起來好看的東西料想入口也該不錯的，可真正入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賀揚雲不禁失望。
不過想到這裏是北國也就釋然了，鹹口的糕點她一個儀州水鄉過來的娘子不喜，隻一口就沒了興致，忍不住小口歎氣。
“怎麼……”瞧見了賀揚雲嘴角下撇的弧度，賀四娘剛想詢問，卻聽到一聲洪亮的——
“恭迎千歲娘娘、皇後娘娘——”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的兩位宰相夫人率先起身，緊隨其後的就是殿上起身的聲響，不過一瞬已經沒有坐著的人了。
“千歲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宰相夫人陳夫人與錢夫人一瞬間默契到了極點，一同朝剛剛踏入殿中的兩位最有權勢的女人行禮問安。
其他夫人、娘子也照做。
“起身吧！”
鳳位依舊是太後坐，皇後娘娘挨著千歲娘娘，身邊七八個伺候的宮女侍女。
“安瑕還沒來？”千歲娘娘掃了一眼坐下，樂嗬嗬地同皇後打趣：“這孩子今兒怎麼遲了，我可聽說郡馬都到了！”
“您看您，一來就顧著找阿央，遲了就要被念叨！”皇後倒是笑著，“阿央怨怪了不少了呢！”
坐下的夫人個個收了閑散的模態，聽千歲娘娘和皇後娘娘逗趣，卻也不敢插嘴。安瑕郡主是什麼人，可容不得她們編排。
在千歲娘娘目光掃到她身上的時候，賀揚雲將頭微微低下去，待目光離去，借著賀四娘的遮擋偷偷瞧皇後娘娘。
皇後笑著，與千歲娘娘多說了幾句。忽然之間好像發現了一道打量已久的視線，笑著回望過來，待看清賀揚雲的麵龐目光就有些怔鬆。
“怎麼了？”千歲娘娘發覺皇後心不在焉，關切地問上一句。
回了神，皇後就又笑著了，說：“剛剛看見了麵生的人，可能是儀州來的娘子吧，長得水鄉的水靈模樣！我還以為是看到了舊人！”
“是嗎？”千歲娘娘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