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鈺回鳳嶺宮的時候,正巧碰見一‘冰雕’在他院子裏坐著。

“陛下怎麼來了?”溫儒鈺裹緊裘衣,走至人前行禮。

慕璃殤獨自看了許久的茫茫飄雪,此時將視線移到少年身上,仍是一片白:“回來這麼早,寧王不如朕讓你滿意了?”

少年斂眸,“陛下說笑了,臣偶經別院,恰好碰見了寧皇叔,敘敘舊而已。”話說之前,狗皇帝與他的“敘舊”方式就很詭異,此番說出來,不知對方會不會多想。

想什麼也與他無關,怕就怕狗皇帝會拿此做文章,胡亂咬人發瘋。

幸而,慕璃殤臉色自若,像往常一樣,寫著滿不在意的樣子,他問:“識汜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目光瀲灩,仿佛揉碎了月光溫柔地看了過來。

看似明顯的,他伸出一隻手頓在少年麵前。

溫儒鈺在那雙好看的手上停留幾眼,反應過來後心中莫名想笑,難得這狗皇帝的做法幼稚中摻雜著可愛,“陛下等等臣。”

他踏過雪被,徑直走到樹下,才想起自己的武功不能暴露,就那麼仰視著院中最大的那棵梅花樹,看半響,掂量了下高度,遂回首粲然一笑,語氣有絲難為情:“陛下,臣要送的東西,在最頂上。”

慕璃殤立即掩上嘴裝作咳嗽,縫隙間,滿是笑意的弧度直壓不住,天知道他剛見人停在樹下思考許久,還以為要為自己爬樹摘花,結果……

“依你這孱弱身子,不知真出了宮該如何自保。”他沒讓人多等,足間一點,像兩人初見時,輕而易舉的飛上半空。

待溫儒鈺仰首觀望,人影便已經穩穩落地。

男人一手背後,一手執花,小步慢走而來:“識汜送給朕的生辰禮,果然要特殊些。”

“禮輕情意重,陛下嫌臣送的禮輕了?”

“好歹朕也出了力,識汜這明明叫借花獻佛。”男人與少年間隻差一步,他用花掃了掃對方的額頭,鼻梁,最後順滑到唇瓣。紅梅的豔色若是抹在那裏,必然生輝。

“還差吉祥話。”溫儒鈺強忍臉上的不適,沉沉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那些老眼昏聵的狐狸,每年翻來覆去都是一句‘願陛下壽與齊天,馳騁無疆’聽得朕耳朵裏險些生繭。”他垂頭叼下一片梅枝花瓣,湊了過去,“識汜想說什麼呢?”

花瓣正對著溫如玉的下巴,被他偏頭躲過。他抬手隔開距離拍拂男人肩上的冰霜:“那要看,陛下願聽什麼。”

為避免話題如繡球般拋來拋去,皇帝直接了當的采用民間說法,眉眼收起往日散漫,“相對而言,朕更喜歡‘一歲一禮,一寸歡喜。’不知這份歡喜,識汜可舍得滿足朕。”

正這時風起,頭頂漫天花瓣脫離本源,落紅無數,陣陣花瓣雨。

風聲不足以掩蓋男人的嗓音,溫儒鈺發絲淩亂,心恍若被吹動,又很快迷失在大片雪地裏。

“醉後胡言,臣可以想當然沒聽見。”他腦子裏念著逃離,神遊的思緒被人強行拉回。

“尋之,做朕的懷中貓,每日錦衣玉食,珍奇異寶,一樣也不會少。”他將人圈禁在自己懷中,附在耳畔吐露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