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鋪子輪不到她管,可是與杜家合作的茶葉生意,因她幾個兒媳幫著做原料賣,所以在葉家住熟了之後,她一並接了過去,從茶葉到後來葉家的無數大小事。唐管事瞧在眼裏,記在心裏,並不與她相爭,隻等著機會,等明繡不能忍耐她,等她做得過了,到時他才一舉翻身,讓陳大娘再也沒有與他可以相爭的可能。
這樣一個管事,對待陳大娘這樣的婦道人家時,他也能忍得住。明繡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想到當初他幫自己忙的那段時間,家裏井井有條,一個大男人,也能將這家裏裏外外打理得井然有緒,哪裏像如今一般,連要用個水,也得需要自己帶回來的人燒。明繡以往尊重陳大娘,也感激她每回回家時,給自己家人一般的熱情。
可是如今陳大娘卻漸漸反客為主,一些小事她可以容忍,葉家招人的事情,她也能交給陳大娘全權辦理,但是陳大娘招來的人不是人為了葉家著想,而是她自己私心作祟,而且招來的人又是這麼德行,卻是讓明繡不能忍耐了,那婦人能在她衣櫃裏拿東西,可以穿她的衣裳,她屋子裏其它東西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動過,明繡不喜歡人家動自己的東西,尤其是家應該是她感到最安全舒心放鬆的地方,可是如今卻有一種被人家冒犯的感覺。
更令她難以忍受的是,陳大娘竟然是覺得她有些小題大做,而且發了如此大脾氣。明繡自問自己心裏從沒拿陳大娘當過外人,這些年來也沒占過陳家什麼便宜,可今日陳大娘的表現,卻是讓她有些心寒,在自己看來回家是受到陳大娘等人如親人般的迎接,可是在陳大娘看來,她卻是為自己做了事,就算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憑她做的這些事,也是可以天經地義受人原諒的一樣。
明繡抿了抿嘴唇,心裏著實有些心寒,可是臉上卻沒表現出來,看陳大娘還在有些氣鼓鼓的樣子,以及陳家人看到唐管事時,明顯有些心虛的樣子,她心裏不由苦笑了兩聲,看到李木匠無奈的樣子,就算是看在這位慈祥老人的麵子上,她也不忍心真跟陳家的人計較,更何況,陳大娘自私,可是她的幾個兒子,卻是好的。
“當初我將你送到這邊來,為的就是幫夫人管事,如今府裏頭,就是你這麼管的嗎?”周臨淵冷笑了兩聲:“府裏比以前大些了,灑掃的人還是那些,甚至連有什麼下人,你這做管事的也不清楚,那要你來又有何用?”
唐管事安靜的聽著,不發一言,隻是跪得更恭敬了些。陳家人臉頰漲紅,隻覺得周臨淵這些話就像是透過唐管事在打他們巴掌一般,陳漢武等人心裏無奈,可是這些事情卻是自己母親弄出來的妖蛾子,他們縱然是有意見,可是卻不能忤逆自己的母親,明知道是錯的,可是提醒了她之後,她一意孤行,非要去攬這麼多事兒,他們也拿她絲毫辦法也沒有。
“我以為,你對於府上的事兒已經上手了,沒料到這麼多年,結果管成了這副德性。”周臨淵知道這唐管事心裏頭的打算,也是生出點點火氣,其實如果不是關係到明繡,他也不願意管這樣的破事兒,隻是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也就接著往下說:“看來你管事的頭銜也隻是叫著好聽,如今府裏頭暫時也沒個可用的人,你就管著,扣一年俸祿,至於你的家人,送個女兒到夫人那裏先做個粗使丫頭。”
一聽周臨淵這話,原本聽到扣俸祿也恭敬答應的唐管事,一下子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來,抬起來張了張嘴,想要向周臨淵求情,不過在對上那雙如寒星般的冷眸,那話終究是不敢說出口,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答道:“奴謝主子恩典了。”做管事混到他這樣的地步,家裏已經不愁吃穿,給女兒好的教育也是足夠了。
當初周臨淵送他過來時,可是說了,要他好好幫助夫人,給他一家脫了奴籍,如今女兒也算是好好的一個清白閨女,到了明繡身邊做粗使丫頭,雖然近水樓台先得月,可是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家,又給入了奴籍,一旦為奴,要想脫了籍成為普通人,那是千難萬難,往後就算成婚生子,那子子孫孫也同樣是貴人們的奴仆。
大凡當奴婢的,又有哪個願意一輩子這樣性命如牲口般由主子作主?可沒想到他努力了大半輩子,眼見著成功了,這下子又給打回了原形。唐管事心裏頭不甘又鬱悶,卻偏偏不得不謝恩,而與此同時,陳大娘心裏也如同吃了隻蒼蠅一般惡心又不舒服,她當初好不容易才擠走了唐管事,到如今一家在葉府裏獨大的情形,明繡和葉明俊兩人都在京裏混前程,發達了,不愛回老家來,這葉家基本就是由她陳家作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