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說出口,何翠翠和春華二人都是大喜,這兩日明繡悶在屋裏頭,閑了隻是繡花寫字兒,別提有多悶了,眼看著人都懶洋洋的,這會兒好不容易願意出去轉轉,她們倒都是歡喜了起來,連忙收拾了拿了帕子傘等物,很快一並擁著她出了門。
果然這會兒天氣是正好的,太陽還沒鑽出來,花叢樹葉上的露珠卻又已經是被蒸發得幹了,鼻端滿是花的芬芳,何翠翠端了一疊子點心等物在手上,就等她坐下時能嚐一兩塊,眾人悠閑日子還沒過夠,那廂又有人來回報,說葉夫人周敏來了。到這兒她也能找得來,明繡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心裏生出一股子厭煩之感,她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可能直接駁了她的顏麵,總是三番四次這樣?就是泥人兒也有幾分土性,更何況明繡又算不得多柔順的人,一想到這兒,連忙就搖了搖頭。
“不見,跟葉夫人說,讓她沒事兒不用成天在本宮麵前晃蕩,侍候好伯爺才是正經事。”那回話的婆子愣了愣,倒沒想到明繡會突然這麼說,明顯是給周敏掛落吃,不過見明繡臉色不太好看,也不敢多耽擱,連忙就回去了。
周敏吃癟的事情是瞞不住有心人的,再加上如今葉家家大了,下頭嘴碎的人也有,沒半天功夫就傳了開來,晚間時候見到,周敏臉色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失落或者憤怒的樣子,倒令明繡皺了皺眉,不過從此之後,她倒是不來了。
經曆過一切繁華之後,平靜的日子才真正令人心裏安穩,除了變大的家以及漸漸變多的下人,用不著明繡再事事親力親為之外,簡直與當初小時的生活沒什麼兩樣,不過總歸是回不去了,如今葉明俊兩房之間的明爭暗鬥,以及各種煩心事兒,雖離了京城,可總歸逃不過這個大漩渦。周敏也是識相的,自那日之後知道明繡不喜歡她多加嘮叨,賀氏的路線是走不過去了,也不來多煩明繡,每回見著時也是恰到好處,怕將這唯一的依靠也折騰沒了。
一年之後,打著想念兒子兒媳大旗的隆盛帝和皇後又來了,帶了明顯長高了一截的周瑞寧,明繡已經是好幾個月沒見兒子了,這一回見著,小孩子沒哭,她反倒是眼淚先流了出來,周瑞寧如今已經到她大腿處了,繼承了皇後漂亮精致的長相,眉宇間卻有隆盛帝一樣的堅毅與果斷,甚至連周臨淵的冷靜也能看出端倪,淡淡的,明繡辛苦生下兒子,偏偏他沒一個地方像自己的,令她哀怨不已。
“上書房夫子講的書可是明了了?”周臨淵臉色淡淡的,他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麵容雖然還是一如往昔的俊美,不過眼睛裏頭卻更加深沉,一看到兒子時,並不是如明繡般心疼不舍,反倒是冷冷淡淡的問起了他的學業問題。
已經足四歲的周瑞寧原本靠在明繡懷裏的,這會兒聽父親問話,連忙就站直了身子,口齒清晰道:“回父王,孩兒都是明白的。”說著,又背了好幾句周臨淵考的問題來,每一個問題都是答得工整又有自己的見解,周臨淵臉色好看了些,旁邊鄭老道卻是忍不住了。
“元兒過來。”他這一年來正在教周瑞寧武功,當初教周臨淵時,雖然他是個好苗子,可到底年紀大了些,早已經過了適合習武的年齡,就算後來有成就,可到底留了缺憾,他心裏不是不感歎的,這會兒教到周瑞寧,可是心滿意足了,偏偏他不喜京城中的生活,反倒喜歡鄉下這樣質樸而平凡的感覺,沒有太多束縛,周瑞寧一兩個月才回來一回,偶爾他會回京城看看這不是外孫,卻被他當成了外孫晚輩培養的小瑞寧,這會兒看到,早忍不住了,拐了小孩子就往外跑,考較功課去了。
明繡鬱悶得不行,兒子幾個月才看到一趟,結果沒一回她能緊緊捂在懷裏的,不是這個喊就是那個招,簡直應酬比她還要多,鄭老道將人拐走了,外頭鎮南王家小世子早已經等著要找他玩去了。
“一年沒見了,繡兒果然氣色好了許多。”皇後拉著兒媳,兩個女人湊一堆說話,已經一年沒見了,皇後平日沒什麼交好的人,孤單單一個人,前些年馮氏等人縱橫後宮時,兒媳就充當了她閨蜜這一角色,因是一黨的,她也能放心說說馮氏的壞話之類,多年下來倒是形成了習慣,二人除了閨房之事不說,其它方麵倒是十分要好,不像其它人一樣,總是或多或少有些婆媳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