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消淚盡(1 / 3)

卻說淩成在山丘之上嗚嗚哭泣,水靈在一旁細細安慰,過得一會兒,隻見水靈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臉色一變,從她眼中隱隱能看到一絲愁苦與哀傷,她猛地將淩成推開,冷聲說道:“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這三個月來你還沒哭夠麽?”淩成一驚,他自被水靈救回之後住在這雪峰山上,已有三月有餘,這三月的相處也知道水靈的脾氣古怪,對人忽冷忽熱,時好時壞,當下不敢再哭,可仍舊抽抽噎噎,水靈轉過身去不去看他,淩成心中委屈,想要跟她說話,但又怕她生氣,於是閉口不吭聲,過得一會兒,隻聽水靈道:“天下男子個個都是負心薄幸!”淩成一聽不禁破泣為笑道:“怎麼?靈姐姐全天下的男子你都瞧遍了嗎?”水靈聞言雙臉一紅道:“我怎麼可能全都瞧遍了?”淩成道:“那靈姐姐怎麼說全天下的男子都是負心薄幸?”水靈聽淩成語氣含有譏嘲之意,心裏惱怒,哼了一聲道:“不用全都瞧遍,就也知道了。”其實淩成還不明白什麼是“負心薄幸”,隻因聽水靈說道全天下的男子都是負心薄幸,雖不解其意,但天下何等的大啊,有多少男子啊,靈姐姐她又怎麼知道得完?不禁覺得又奇怪又好笑,兒童心理本就轉變得飛快,此時已將剛才那愁傷之情忘卻了,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水靈。

淩成突然問道:“靈姐姐,什麼是負心薄幸?”水靈聽到淩成這麼幼稚的一問,登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是,心中好生尷尬心想:“我如何向他解釋?倘若我如實說了,不是連他也說在內了嗎?,他豈不是要生氣?”轉念又一想:“哼,我管他生不生氣幹嘛?”,於是準備開口言明,忽聞淩成道:“靈姐姐,我也是負心薄幸嗎?我想也是。”此言一出,水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是啊,你就是負心薄幸,而且還竟負.....”說道此處臉色微紅,沒有說將下去。而那微微的一點紅暈,也是一閃即逝,臉色依舊是那樣的蒼白,似乎她很久都沒笑過。因此那細微的一點變化淩成並未察覺。而淩成聽到水靈的笑聲,心中大喜又見水靈已將身子轉了過來,看著自己,雖然淩成見到水靈的臉色依然是那樣蒼白眉梢之間不存絲毫的情感,但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兀自笑個不停。水靈見他一直笑個不停,奇道:“你笑什麼?我說你負心薄幸你很開心麼?”淩成道:“姐姐說我負心薄幸我自然開心。”水靈更是奇怪問道:“負心薄幸,又有什麼好開心的?”淩成急道:“開心開心!姐姐誇我,我心裏開心得很!”水靈笑道:“這可奇了,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誇你而不是在罵你?”淩成嘻嘻一笑道:“成兒這麼乖,靈姐姐又這麼好,自不會是罵我的了,既然不是在罵成兒,那自然是在誇成兒的了!”水靈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少跟我油嘴滑舌!”

淩成伸了伸舌頭,又道:“靈姐姐,你說我爹也是負心薄幸嗎?他應該也是吧!”水靈一驚問道:“怎麼?你爹待你娘不好嗎?”淩成喜道:“我爹待我娘可好了,我娘對我爹也是情深意重!”水靈籲了口氣道:“那你怎麼說你爹負.........”話至一半頓時醒悟心想:“他把‘負心薄幸’當做誇人的詞了。”於是不再多說,抬頭望著夕陽,夕陽西下,整座山被一層神秘而美麗的盈紗所覆蓋,遍體通紅。夕陽斜射在水靈蒼白的臉上,潮紅一片姿容甚佳,清風微微拂過,水靈身上的銀帶隨風飄蕩,令她的嬌軀在這秋末冬初的涼風之中更顯柔弱動人。淩成無意中撞見了如此仙景,心中一蕩望著水靈柔美的身軀和暈紅的姿容,看的癡癡入神,不禁的嗬嗬直笑。淩成一十四歲小兒,雖對男女之事不通所以,然而見到美麗漂亮的女子,心中潮想這是男子本色也,更何況似水靈這般超凡脫俗的絕貌女子?

過得一會,水靈轉過臉來,突見淩成正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自己,嘴裏還在不停的直笑,登時臉色嬌紅,依舊轉眼即逝,水靈嫃道:“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淩成搖頭道:“沒有!”水靈又問:“那你又笑什麼?”淩成道:“沒....沒,我沒有笑,沒笑...”話雖這樣說,但嘴角還是忍不住的上翹。水靈道:“那你現在還笑!有什麼好笑的?”淩成微微一呆道:“靈姐姐,你長得好漂亮,成兒忍不住想多看你幾眼!”水靈一怔,臉頰又轉為紅色,心中萬分感動,她這一生,從未有人誇過她美貌,因為也從未有人見過她的樣貌,十多年裏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人飄零江湖,孤寂無依,也曾有人說過她的樣貌,隻是那些人也是盡對她心懷不軌,然而此時卻盡不相同,這些言語赫然是出在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口中,那自是真實無比了。當下心中不勝歡喜,佯怒道:“胡說八道!”轉過身去不在看他,水靈口上怒而心中喜,她這是剛在外而柔在內,這淩成自然是知道的,於是也不害怕說道:“靈姐姐,你真的很漂亮!”水靈道:“別胡說!”說罷想山下走去。水靈腳步輕盈走得很快,淩成忙拔腿跟上,可是不論淩成發力奔跑去追,總是與水靈相距一段距離,淩成大喊道:“靈姐姐,等等我!”水靈不答,依舊沒有放慢腳步。

這時淩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大叫道:“靈姐姐,你為何總是戴著一個麵罩啊?”原來自那晚水靈將淩成救回之後,淩成發現水靈一直戴著一個麵罩,除了吃飯時將它掀開一點外,其餘時間就一直戴著這樣一個麵罩,根本看不全她的容貌,剛開始淩成以為水靈的相貌不是很好或是臉上有什麼疤痕,因此常戴著麵罩遮擋,那之後來水靈籲他相處兩月之後竟主動將那麵罩摘了下來,當時淩成在水靈摘下麵罩的那一刹那見到了水靈超凡脫俗的容貌時竟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那時淩成興中就存了一個疑問:“靈姐姐長得跟天仙似的,怎麼老是戴一麵罩遮起來呢?”當時淩成就想詢問,隻是見到水靈雖然美麗,可是臉色太過蒼白,眉梢之間不帶一絲感情,因此心裏害怕不敢詢問,但此時不同,因為適才淩成見到水靈紅光滿麵,臉色不再那般蒼白,更見到了他從所未見的如花笑容,當真是一笑傾國傾城。於是膽子也大了些,終於將這在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問說了出來,如脫重卸心中爽快當真是有“老驥負擔行千裏,脫勝蛟龍力尤存”的感覺。水靈聞之心中一凜,沒有說話,過得一會兒,才冷冷道:“我的事情,你別多問!”淩成一聽心裏萬分難過,本來以為水靈能夠回答自己即使不回答自己放慢腳步等一等自己,那也是好的,誰想水靈竟是這般冷酷,心中的那一點點的期望也如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圈一紅就想哭將出來,水靈久久沒有聽到淩成在身後吭聲,微一遲疑道:“我不想讓與我不相幹人看到我的容貌。”淩成一聽大喜,適才的難受勁早就去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歡喜,淩成又問:“那又是為什麼?靈姐姐長得跟天仙一樣,為什麼不想讓別人看到?”水靈不答依舊快步向前走,過了一會兒水靈道:“我漂亮?我倒不覺得。”淩成一聽登時精神大振,拔腿追了過去與水靈的距離竟縮小了一大半,水靈聽到淩成的腳步聲漸漸近了,心裏頗為驚奇:“怎麼?他哪來那麼大勁?”隻聽淩成急道:“靈姐姐,成兒覺得成兒覺得,靈姐姐生的這樣漂亮,成兒隻想..........”話到喉間又咽了下去。然而水靈卻聽在耳裏,突然止步轉過身來看著淩成冷聲問道:“你隻想怎麼樣?”淩成眼見水靈嚴肅認真,聲音又是異常冰冷心想:“糟糕!靈姐姐又生氣了!”心裏不禁害怕起來隻是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心裏愈來愈怕,突然間心想:“我心裏想什麼,就對靈姐姐說什麼,靈姐姐救過我一命又待我這麼好,我豈能對她撒謊,對!我是不能對她撒謊的,即使她生氣了,打我罵我也就是了,反正就是不能對靈姐姐說謊!”心中主意已定認真說道:“姐姐長得漂亮,成兒隻想親姐姐一下。”水靈一聽臉顯怒色斥道:“胡說八道什麼?小小年紀不往好處學竟往壞處想,你要再敢胡說,小心我打你!”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淩成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竟有一股倔勁心想:“我就是想親你一下,我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我不會對你撒謊,縱使你打死我我也是這麼說!”於是大聲道:“成兒就是想親姐姐一下,成兒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水靈聽他語氣誠懇堅定,轉過身來但見淩成的雙眼亦是那樣的堅定,心裏大為感動,但一想:“他小小年紀又懂得什麼?”水靈解消怒氣微微一笑道:“好啊,你若是不怕挨打,就親吧,你親姐姐一下,姐姐在你臉上就打一巴掌,親姐姐兩下,姐姐就在你臉上打上兩個巴掌!”水靈剛說完,陡然之間見到淩成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心中一驚,忽然之間淩成一下撲上,雙臂將水靈攔腰抱住,腳跟立起,已在水靈的左右臉頰上各吻了一下。水靈驚駭無比,忙將淩成推開,雙手撫摸著被親的雙頰,臉色嬌羞神色忸怩,心中隻想:“這臭小子,平時教他習武時,慢慢吞吞,怎麼做起這種事情來倒是迅捷無比?”想到“這種事情”四字臉色更紅,右手自然而然的舉起,水靈從未男子親吻過,此時心中是又怒又甜又急又羞,過得片刻水靈腦海之中閃過無數念頭,舉起的右手緩緩垂落。然而淩成已然緊閉雙眼,隻待水靈這兩個巴掌打來,可是過了一會兒卻未感到疼痛,睜開眼來見水靈早已走遠,心中隻道水靈生氣了,於是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水靈所住的居所是兩間茅屋,四麵環山,屋後有一大片樹林,清晨霧氣蒙蒙給這幾間茅屋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宛如仙境,身臨其境耳聞鳥鳴,身感清爽,此地不失是一個幽雅之極的所在。

晚飯時間,淩成見水靈做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飯菜,心中大喜甚是高興,拿起筷子就去夾菜,水靈忽道:“慢著!成兒前幾日我傳你的點穴法門你還記得?說來與我聽聽。”原來每次飯前水靈都要先考究他一下。淩成一驚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吞吞吐吐道:“人身....有...有譚中....曲池等穴位皆是人身要穴....這潭中....”本來若是平日淩成定是對答如流,可是今日突見水靈嬌容,心神一蕩,竟將其忘得一幹二淨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全。水靈心中氣怒,右手伸出朝淩成右臉便要打去,淩成一驚側頭避過,反手抓住水靈右臂想將她拉扯過來,可是怎麼也拉不動,一個轉身便往水靈懷中撲去,水靈花容失色,右臂稍一用力,掙脫淩成的雙手,身子向後躍出,淩成頓時撲了個空,趴在了水靈先前坐的那凳子上,淩成“哎呦”一聲大叫,水靈對淩成的叫聲聽而不聞,不停地頓足,滿麵羞紅扭扭妮妮,斥道:“你這頑童,哪裏學得這般無恥下流的招式?”淩成奇道:“什麼下流無恥?這是你教我的呀。”水靈羞道:“我什麼時候教你這樣下流的對我.......對我無禮?”說道這裏水靈頓時明白了,原來淩成所使得這招名叫“反手擒拿”其意在借對方攻來的力道,隨手擒住對方手臂拉至身旁,然後左手伸出扣住對方頸中要害,以便製服敵人。這是水靈前兩天教他的。沒想到此時卻用到了自己身上,本來水靈出掌打他並未想到他會來此招,因此出手的力道與速度不足再加上沒有絲毫防備這才讓淩成得手,倘若水靈真要打他,就是他這招練得再純熟,也不能得手的,然而淩成抓住水靈右臂之後本來想來到自己身邊不料力道不足一時沒拉動,心想:“把對方來過來與自己撲向對方不都是一個道理?”於是想也不想便向水靈撲去。

水靈想明此節,不僅後怕心想:“倘若如此,那不是將自己的腦袋往別人刀上送嗎?”於是厲聲道:“以後不許這樣了!”淩成見水靈生氣不敢再嬉笑了應了聲“是”便就開始吃飯。

晚飯過後,水靈又將那點穴要訣傳了一遍,淩成牢記在心。如此過得二更淩成有了倦意便倒在床上埋頭大睡。這兩間茅屋相連,中間是一個客廳,而客廳西麵是淩成的臥室東麵則是水靈的臥室。水靈見淩成睡了獨自趴在客廳的桌上,雙眼望著那將要燃盡的蠟燭癡迷。過了一會兒蠟燭燃盡,淒寒的月光從門外斜射進來照在水靈柔弱的脊背上,水靈眼眶漸紅,不知不覺兩行淚水便流了下來,月光皎潔,水靈不禁打了個寒顫,隻感自己孤寂難當,淚水流的更多,他怕吵醒淩成,便走了出去,坐在草叢之上,抬頭看著月亮,月光照在她淒美的臉上顯得更加憔悴蒼白,她柔弱的身軀不斷顫抖著,呆了一陣,隻見她從身上取出一把閃閃發亮的短劍,頓時寒光逼人正是當日救得淩成之用,水靈的眼淚滴在劍上發出“滴答”之聲,聲音極小可是在這寂靜之夜卻聽得異常清楚,水靈將短劍抱在懷中哭道:“娘...娘你快告訴女兒,女兒到底該怎麼做,他是我爹,女兒不能.........不能..........”哭聲異常淒涼,其中包含著一種極深的悲恨與無奈之情,眼淚滾滾直流。

過得一會兒,水靈哭聲漸止,長歎一聲望著皓月呆呆出神,但覺自己在這世間便如這月亮一般孤寂,沒有人愛自己疼自己,隻感天地之間每個人都是無情無義冷酷殘忍。

這時忽聞一聲叫喊,水靈一驚,奔進房內,隻見淩成雙足亂蹬雙手亂抓,口中大叫:“別跑!你別跑!惡賊我要殺了你給我爹娘報仇!”水靈心中一酸心道:“他又做惡夢了。”淩成額頭的汗珠滾落,看他麵色蒼白顯是驚嚇之極。水靈再也忍受不住,走了上去坐在床邊,用衣袖擦去他額頭上的汗水,輕聲叫道:“成兒!成兒!”可淩成依舊大呼小叫雙足亂蹬。水靈歎道:“可憐的孩子,如你這樣苦命的人世上還有多少?”站起身來正待要走,隻聽得淩成大叫道:“靈姐姐!你快跑,快跑啊,他們害死我爹娘,又來害你了,成兒與他們拚了,你快跑,求求你快跑..........”淩成喊到這裏竟聲音哽咽就要哭出聲來,水靈大為感動,從未有誰這樣對她,心中感激沒有多想坐下來將淩成抱在懷中,淩成有亂蹬一陣才漸漸平靜,躺在水靈懷裏熟睡,淩成的頭枕著水靈的胸口,水靈雙頰頓時變紅,想要將他推開又恐弄醒他,可這樣終究不是辦法於是將他輕輕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一切辦好之後,水靈坐在床邊仍不離開,生怕自己離開後淩成再次大叫,隻見水靈適才嬌紅的麵容依舊如初。本來初次之前她將淩成抱在懷裏隻因他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因此並不覺得有違禮節,可此時她心中隱隱覺得淩成長大了,至少在她心裏淩成已不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所以水靈甚覺不妥,為何這樣?她自己也不明白。

過了許久水靈心想:“我若離開了,他可能又要做噩夢了,可是我在這裏又能陪他到幾時?”想到這裏歎了口氣,竟然鄰身躺了下來,水靈心想:“我便在這裏陪著他吧。”過了片刻水靈略有困意,慢慢閉上了雙眼。時值隆冬之季,夜裏月光漸漸隱沒,愁雲密布,不一會兒雪花翩然而下,北風呼嘯淩厲之極。深夜裏淩成全身顫抖,偶然之間身體觸到了一絲溫暖,本能朝水靈身邊靠去,水靈立刻覺醒,她本來武功極高縱使隻有一點點細微的動靜她便能察覺得到,再說隆冬之夜,心中愁苦,睡的並不深沉,她隻感到淩成身上隱隱一絲涼意,臉色微紅,將被子給他重新蓋好,之後依舊閉著雙眼沉思,傾聽著淩成沉重的呼吸聲,許庚,窗外又吹進一股寒風,淩成身子又顫了一下,突然之間,翻身竟將水靈緊緊地抱住,淩成意識裏隻感到溫暖無比,以至並未凍醒,然而水靈卻是嚇了一大跳,差點驚呼出聲,臉色不用說,更是麵紅耳赤,一顆心砰砰亂跳,本能想要掙脫開來,可是她越是掙脫淩成就抱地越緊,這樣掙脫不得便也漸漸睡了。淩成隻不過是一個孩子,他能有何力量?水靈又怎會掙脫不得?其中緣由不明而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