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消淚盡(2 / 3)

次日清晨,屋外之雪已停。山巒樹林之間盡白,而北風依舊淩厲的吹著,水靈早已起床在外轉了好長一段時間,回到房中見淩成還未起來不禁惱怒叫道:“成兒快起來!”淩成本不想起來,但聽水靈語氣冰冷嚴厲,心中懼怕隻得起床。水靈道:“到外麵去!”淩成轉頭從窗子向外望去,隻見山巒樹林之間盡白,耳聽北風呼嘯,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說道:“不行不行!外麵太冷了,我不出去!”水靈不答,轉身徑直走了出去,淩成也隻好跟在後麵走了出去。淩成剛一出門,一股淩冽的寒風便迎麵吹來,吹到臉上痛如刀割,立刻便又退回了房中,眼見水靈並不停步徑向前直走,但見寒風吹起水靈的白絲錦緞飄飄蕩蕩,晶瑩黑發更是飄逸如同仙女,淩成心想:“靈姐姐怎麼不怕冷?”又一想:“既然靈姐姐都不怕,你一個堂堂男子漢又怕什麼?”想到此處,一咬牙,一口氣衝將出去追上水靈。

走了一會兒,淩成早望見前麵不遠有一座岩石,岩石之上堆滿了積雪。水靈走到岩石旁,隻見她右臂一拂,一股勁力疾飛出去,而那岩石上的積雪又一次飄落,隻是這次是落到了地下。淩成見水靈隻是這樣微微一拂,就將一塊大岩石上的厚厚積雪全部擊落,心中喝彩。岩石上的積雪去後,水靈一躍做了上去,淩成也跟著爬了上去。水靈盤膝而坐,雙手揮舞,雙眼緊閉。淩成知道她是在練功,不敢打擾,也跟著盤膝而坐緊閉雙眼。寒風凜厲,吹到淩成臉上當真比刀割還疼,隻待了一會兒淩成便抵受不住嚴寒,全身瑟瑟發抖,淩成顫道:“靈姐姐,這......裏太......太冷了,我受不了啦,咱們回去吧!”水靈不答依舊練功。淩成轉頭看向水靈,隻見她麵色蒼白,沒有一絲情感,全身鎮定自若沒有絲毫顫抖,淩成心下好生佩服心想:“靈姐姐竟然比這寒風好要冷。”心中又一想:“她在練功,自然不怕冷,可我確是絲毫也不會,也就不用陪她啦!”想到這裏說道:“嘿嘿,靈姐姐我先回去啦!”說罷跳下岩石,向木屋走去。

走不到一丈,淩成突感自己腰間被一條白色綢帶所纏,突然一股勁力使來,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急飛,一個筋鬥摔了個滿懷,身上臉上全都沾滿了積雪,白雪貼身即化,寒風一吹淩成更是冷得發抖。原來水靈見淩成離去便從袖中甩出一條綢帶將他拉了回來,淩成又怒又委屈,可是不敢發作,隻得又爬岩石坐定。水靈依然緊閉雙眼沒有看他,就如同何事也沒發生,淩成心中不免更加委屈,過了片刻寒風加驟,淩成隻凍得雙手赤紅沒有知覺,嘴唇發紫,上下顎不斷交擊,隻聽水靈道:“在這裏待上三個時辰之後方能下去。”淩成大驚,跳將起來大叫道:“什麼?三個時辰?那我豈不是凍死了嗎?我不!”說罷跳下岩石便奔,他又怎逃得了水靈的掌心?長袖一甩,便又將;淩成卷了回來,淩成大急而又害怕陡然心想:“我與她素不相識,與她又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她又怎會帶我一生一世?多半就是想趁這個機會把我活活凍死。”心中想到此處,不禁毛骨悚然,嚇得臉色慘白,想到自己喜歡的靈姐姐也要殺了自己,心裏更加難受,不禁放聲大哭,隻覺自己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就連自己最喜歡的靈姐姐也要害自己,心裏悲切萬分,哭得更痛。水靈愕然失色,聽他哭得悲切,可又沒有辦法,自己的內功與、劍招都屬至寒之性,所練者自是不能懼寒,而如今淩成如此懼寒又怎能練成我所授予他的內功?於是對他的哭泣,視而不理,左手一弗,一條綢帶從袖中飛出,將淩成拉上岩石說道:“好好坐在這裏,那都別去!”此時水靈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可是在淩成聽來仍是冷冰冰的,淩成不理她,心想:“再過一會隻怕我就要死啦。”一想到死,淩成嚇得大叫一聲,跳下岩石拔腿便奔。水靈心裏又怎會不怒?綢帶飛出又將淩成拉了回來,隻是這次用力稍大,隻聽淩成“啊”的大叫一聲身子直飛過來重重摔在了地下,頭撞到了地下的岩石上,頓時血流不止,將地下白雪染紅一片,水靈大驚不知如何是好,起身想要將他扶起,隻聽淩成大叫道:“你要殺我就痛痛快快的殺好啦,何必用這樣的手段折磨我?”此時淩成已經認定水靈和那些惡人無異,將自己拋來拋去折磨夠了再殺自己,因此便起了必死之心,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受此屈辱。水靈聞言,不禁心中猛顫,一股莫名的悲意由心深處而出,眼淚不禁流落,顫聲道:“你.....你說什麼?”淩成已經橫了心,自己縱死不能屈,憤憤道:“你要殺就快殺好啦,反正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一個親人啦,沒人疼我愛我,我活著也沒意思啦!”水靈顫抖得更加厲害,心中愈痛,體內真氣四處亂穿無法收入丹田,胸中煩悶難當,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全身頓時如同虛脫,緩緩摔倒在地。

淩成大吃一驚,忙要撲將過去,可又怕自己心中所想是真,於是躊躇不定,生怕自己去了會被水靈殺掉,突然之間心裏一個聲音說道:“死便死了!你這條命是靈姐姐救的,她要殺你那是天經地義,又有何懼?”連忙撲上將水靈扶起,眼看水靈嘴角不斷流血,呼吸愈弱,心中大急,不僅垂下淚來哭道:“靈姐姐都是成兒不好,你不要死啊!”水靈聽到淩成的聲音,心裏難過,冷聲說道:“你既認為我要殺你,又何必管我死活?”淩成大聲哭道:“靈姐姐,成兒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殺成兒就殺吧!成兒絕不再跑啦!你不要死”水靈聞言,更是悲切,顫道:“你............”突然胸口一痛,有吐出一大口鮮血來,身子軟軟的倒在了淩成懷裏,昏了過去。

淩成大驚,體內力氣陡升急忙抱起水靈向木屋奔去.............

水靈醒來,見到自己已躺在床上,見床頭坐著一人,正是淩成。水靈看向淩成的麵孔,隻見他潔白俊俏的臉上劃著兩道長長的淚痕,心中感動,早將適才之事忘卻了,她看向淩成雙眼,但見他雙眼朦朧看著自己不知是睡是醒,雙臉一紅,看見淩成眼角依稀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心中一陣難過,一陣感動,一陣憐惜,伸出雙手輕輕撫摸淩成的臉頰,淩成一驚,清醒過來,見到水靈轉醒,心中大喜,忙叫道:“靈姐姐,你醒啦,真是太好啦!”但此時,水靈癡迷如醉,雙眼癡望著淩成,更是柔情萬狀,情意綿綿。其時,水靈隻有一十八歲,正值妙齡,情竇初開,然而淩成卻隻有十三歲,對男女情事絲毫不懂,隻覺得水靈纖細的玉手在自己臉上滑來滑去說不出的受用舒適,又見到水靈那超凡脫俗的絕容,而又如此柔情的望著自己,雖不懂情事,一顆心也是“碰碰”亂跳,心中熱血上湧,隻想撲上去抱她一抱,親她一親,可又覺得不好意思,又怕水靈責罵自己,於是便強製住了。

淩成道:“靈姐姐你真像我娘,我娘也經常這樣摸我的臉。”水靈一怔,連忙將手縮了回來,低下頭去,神色忸怩嬌羞無限。淩成續道:“可是不知為何?我娘摸著摸著,總是莫名其妙的哭了。”水靈一驚問道:“你娘為什麼哭?”淩成道:“我也不知道,我問我娘,她總是不跟我說,可是她每次摸我的臉時就哭了,我問我娘說:‘娘,是誰欺負你了嗎?成兒打他去!’我娘就說:‘沒有人欺負娘,是娘自己心裏難過。’我問她為什麼,可我娘就是不對我講,我就去問我爹爹,可是我一問,我爹就常常歎氣,說是他害的我娘天天傷心,我爹說:‘你娘已經很久沒有與你的外公見麵了,是我害的他們父女不能相見。’”淩成說到傷心處不禁大哭起來道:“靈姐姐,如今我的爹娘都死了,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外公,他也一定死了,我再也沒有親人啦!”說罷撲入水靈懷裏大哭。

水靈自是聽的泣不成聲,過得一會水靈柔聲道:“成兒,我會照顧你,一直陪著你,你願意一直跟我在一起嗎?”淩成心中歡喜忙道:“願意願意!隻要我能與靈姐姐在一起,怎麼都行。”水靈心裏也是歡喜之極,緩緩將淩成推開,反而自己撲入了他的懷裏,將臉緊貼著淩成胸口說道:“咱們可說好了,誰也不許反悔,不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跟著你,陪著你,你也不能離開我拋棄我。”水靈說話很輕,但淩成卻一字一句的聽在心裏,早樂開了花心想:“隻要靈姐姐不拋棄我,我已謝天謝地啦,我又怎會拋棄姐姐?”淩成高興口中歡呼手舞足蹈。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長嘯,二人心中都是一驚,淩成道:“是誰?”水靈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淩成道:“我去看看。”水靈嗯了一聲,淩成向屋外奔去,水靈叫道:“成兒小心!”語氣之中充滿深情,淩成嘿嘿一笑道:“我是誰?”說罷轉出屋外。

過的許久,水靈不見淩成回來,心亂如麻焦急萬分,再也忍耐不住,起身下床,正要出去時,忽然想到一事,轉身從床邊取出一個麵紗罩在臉上,心想:“此生此世除了成兒,再不能讓別人見到我的容貌。”不及多想,拿起短劍將它藏在衣袖裏,奔將出去。

出了門外,向前直走,但見四周潔白無限,四下裏寂靜無聲,哪裏還有淩成的影子?水靈大急心想:“成兒去哪裏了?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自己也不想活了。”想到這裏悲從生來,流下眼淚,大聲喊道:“成兒,你在哪裏?”隻聽遠處也傳來“成兒,你在哪裏............”可卻是遠處的回聲,回聲過後又轉入寂靜。

水靈哭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平日裏她無論身處何事都顯得異常鎮靜,可是這次她卻始終冷靜不下來,正自悲傷,忽見前方不遠處躺著一人,細眼一看正是淩成,不由得心中大喜,而又萬分擔憂,連忙奔將過去,就要接近淩成時,突覺腳下一軟,心中暗叫不好,連忙躍起,袖中一個絲帶纏住不遠一顆樹的枝幹,稍一借力,身子騰空而起,猶如蝴蝶一般在空中稍一停留,便輕飄飄的落了下來。連忙撲到淩成身旁,將他上半身倚在自己懷裏,輕聲叫道:“成兒,醒醒!”淩成悠悠轉醒,見到水靈臉顯驚喜,但瞬間又轉為焦急恐慌之色顫聲叫道:“靈姐姐,快.....快跑!有惡人!”說罷又昏了過去。

水靈心中一凜,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耳中“妙極!姑娘果然是好身手!”水靈吃了一驚,轉過身來,隻見身後不遠站著一個和尚,那和尚三十左右年紀,身長五尺,唇厚耳寬,粗眉細眼,長得甚是難看,手中持著一把戒刀,戒刀隱隱生光,,顯是鋒利之至。紅色紗袍裹身,頸中掛著一串念珠,每個念珠上刻著八個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水靈猛然想起一人,說道:“你是寶光?”那和尚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道:“姑娘慧眼果然不凡,小僧正是西藏影血門蒼穹師祖坐下第一代第三弟子,法號‘寶光’!”

水靈臉色頓時一變,袖中短劍暗落手中,說道:“你影血門與中土武林素無來往,今日到此何幹?”那寶光一笑道:“小僧來到中土,也已逗留一段時日,早聞姑娘容貌清秀,舉世絕塵,超凡脫俗,可謂是上勝嫦娥,下欺楊貂,隻恨小僧從未得此一見,實為憾矣,今日特來拜見芳容,可圓小僧之憾,不知姑娘能否如我所願?”水靈頓時惱怒,但並未發作於臉上,凜然說道:“大師既是出家人,又怎敢有此妄想?不怕佛祖怪罪嗎?”寶光躬一身行一禮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姑娘教訓的是,佛祖慈悲為懷,善以普度眾生,救人於疾苦之中,小僧雖為僧人,然亦為芸芸眾生,心中所欲不能達,可謂疾苦,今往而求之,是為解脫,追求快樂,佛祖自當不會怪罪,姑娘不必憂心,還請揭下麵罩,讓小僧一觀。”

水靈朗聲道:“你們佛家有雲:‘萬事不可強求,強之為罪,一切隨緣,世間萬物皆存因果’而今我不想讓大師見到我的容貌,大師是位得道高僧,自是不能強求小女子了,大師還是請回吧!”

寶光微微一笑道:“姑娘差矣,所謂世間萬物皆存因果,乃是種‘因’而得‘果’,小僧原求一見姑娘芳容謂之‘果’,而‘因’未種,又怎能就此離去?小僧雖為出家人,但所欲之因,必定是要個結果的。”

水靈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她早知今日勢必要與那惡僧一戰,也不必再多浪費口舌,但因聽到他那些言語,實在令人憎惡,怒道:“何以曲解佛經?你還算是出家人麽?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年輕少女?你這無惡不作的淫僧,你不怕遭到報應嗎?”寶光依舊微笑,笑容是那麼的祥和且奸邪,寶光道:“那些胭脂俗粉安能與姑娘相比?豈不是拿瑩燭之光比之日月?小僧若能得姑娘親賴一夜,那小僧還怎會再去碰那些胭脂俗粉?姑娘既有善心,那便成全了小僧吧”說罷突然伸出左手向水靈疾抓而來,水靈自是早有所備,身子微傾,右臂抖動袖中短劍落入手中,寒光異勝。

水靈所持的那柄短劍名為“冰寒”由名可知,此劍鋒利異常,靈便之極,可謂是一把罕見的神兵利器。水靈將冰寒短劍揮舞起來,劍招變幻異常,交錯直刺,指向寶光胸口要害。

水靈所使的這套劍法名為“無情劍法”何為“無情劍法”?乃是此劍法使將起來,淩厲無比,招招奪人要害,劍法之中,不存一絲一毫的情感,一旦出招,沒有一點回旋餘地,非要了對方性命不可,實為狠辣,故為“無情劍”這套劍法是水靈之母肖英蘭所創,當年肖英蘭為情所困,心中實又說不出的困苦與哀愁,萬念俱灰心痛之至之下創出了這套劍法,隻為殺光世上所有負心男子,是以劍法之中不留情感,隻為致對方於死地,後來隻因種種情由,肖英蘭為水靈之父水清原所殺,其時水靈隻八歲,親眼見到母親死於父親之手,甚是悲傷不解,心中對父親便就憎恨非常,後來水清原帶走水靈,過了兩年也就是十歲那年有一個仇家找上了水清原,兩人大戰了幾日幾夜沒分勝敗,水靈想起母親慘死,悲憤之下便偷偷的走了,從此不再見父親,一個十歲女孩獨自一人飄零江湖,她出走之時帶走了肖英蘭所留下的“無情劍法”秘訣,從此水靈便努力地練習劍法,她心中憎恨父親,對天下男子更是厭惡無比,她的心中沒有一點情感,有的隻是無盡的悲憤與淒涼,是以她的性格就變得異常冷漠孤僻,然而這種心境正與當年肖英蘭創這套劍法之時的心境一般無異,是以進境非凡,十三歲時便能力戰群雄了,也便是那年,水靈無意之間遇到了一位道人,那道人見水靈孤苦無依甚是可憐,便根據她的性格授與了她一門內功心法並賜予了一柄短劍,便是這“冰寒短劍”了,當時那道人並沒有說明這是一門什麼樣的內功,水靈修習之後,隻覺體內有一股極寒的真氣,那名道人又傳了她一些劍招,便就此離去。水靈以後勤加修習那門內功心法,內力變得冰寒異常,後來水靈將這門內功融入到了“無情劍法”之中,當真是如虎添翼,無情劍法變化絕妙其中又夾雜著一股極強的冰寒勁力,所以水靈的武功大進,再仗著這鋒利異常的“冰寒短劍”更是無窮。那名道人傳授水靈內功之時曾讓她在一個冰窖之中待了數日,是以今日隆冬之際又得遇一場大雪,才讓淩成出來練習抗寒,以便修習此門內功。在此之前水靈隻是傳了他一些關於那門內功心法的口訣,並未傳授練習的法門,隻因時候未到,也就沒有與淩成說之,是以淩成誤會,以為水靈是在折磨他,在此也就不再多費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