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良久沉默,畫紙上一滴清淚將未幹的一切暈染,元黛呆了一刻,她輕歎一聲,“為何不直接殺了?有機會便動手,你的仇人總歸隻有一個,一了百了。”
不像她,仇人明裏一個,暗裏一堆,報仇都得多掂量著來。
“一個。”祁楚淵重申著,卻是冷笑,“一個換一城,虧了。”
元黛扯了扯唇角,本還當他是有情,看來是鱷魚的眼淚。
她未應話,兩人之間又沉默了許久。
或許因為房中過於靜謐,以至於房頂處傳來瓦片挪動的聲音,讓祁楚淵聽的一清二楚。
他身邊的人,就算聽牆根兒,也必然是在門口處行事,這房頂之上鬼鬼祟祟之人,不用想便也知是皇家中人。
祁楚淵攥著她的手輕輕用力,帶動著在畫上中的麵具上繪出了一雙眼睛。
元黛正奇怪之際,他另一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身,將她一舉抱在了桌台之上。
眼前的男人此時麵頰紅潤,一雙瑞鳳眼微微眯起,盡顯迷離,他用毛筆的另一頭挑起元黛的下巴,似是迷惑,“黛兒,我會娶你。”
眼睛……抬頭……
在他身邊,她總是能第一時間的收到暗示,兩人莫名的默契,讓她也頓時了然了現在的處境。
她主動攀上了祁楚淵的脖頸,蔥白的玉指在他臉頰的輪廓上描繪著,“王爺,陛下是否能許我王妃之位?”
她原本就不需要答案,眼神落在了他那紅潤的薄唇之上,忽而想起他之前的介意,似乎是故意挑逗,元黛猛地向前吻住了他的唇。
祁楚淵身形一僵,他手中的毛筆正將跌落,元黛連忙接過,拿起毛筆在他的鼻間橫上一筆,墨色的汁水順著他那猶如雕刻而出的臉廓線滴落,為他平添了幾分妖孽之感,她說:“閉眼。”
祁楚淵喉間有些幹澀,他閉上眼睛之際,元黛捏起桌子上的一枚葡萄放在兩人的唇齒之間,咬破之際,唇間一片甘甜。
男人的呼吸本能的粗重了幾分,他一把將元黛抱起,隨即朝著床榻而去。
她也在仰頭向上看去之時,瞥見了房頂處的一抹空隙。
床榻的帷布被放下,祁楚淵似乎是個不會吻的,隻本能的舔舐著那葡萄在她唇間留下的清甜。
他動作粗魯之際,元黛唇間一痛輕嚀一聲,隨即掐了他腰間一把,祁楚淵腰間一緊,這才緩緩睜眼。
她的臉上同被墨水暈染,他也被這突兀的黑色,拉回了幾分理智。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就如這墨色一般,自己尚且是黑色,她處在自己身旁,定不能獨善其身,一切皆是偽裝罷了。
聽著房頂上麵沒了動靜,祁楚淵這才坐起了身。
他抬眸看著房頂處已然被歸位的瓦片,心間竟沒由來的多了幾分莫名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