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凝視著眼前這個膽大的少年，破天荒同意了他討價還價的請求。
許子衡麵對眼前迫近的“手”想要往後退卻，但還是咬牙克製住了。
右眼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子生生剜去，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痛感。
還沒有慶幸一會兒，強烈的痛楚就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讓他僅剩的瞳孔劇顫，痛的幾乎要喪失焦距。
喉嚨裏湧出一股黏膩的鐵鏽味，直衝鼻腔。
他艱難地吞咽下去，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看著手裏的石塊，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
許子衡不知道這個交易值不值得，就算這隻是怪物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他也無力反抗。
這石頭剛沾染上血漬，就瞬間把上麵的鮮血吸收掉了，它化作一束光鑽入許子衡空洞的眼眶中，饜足地吸食著新鮮的血液，晶瑩的藍色瞳孔在深夜裏散著妖豔的光芒。
扭曲神經的痛苦在一瞬間被撫平，殘留的細密知覺仍像一根根針紮進許子衡的大腦裏。
看著自己的眼珠被怪物在手中把玩著，那顆玻璃體被捏了捏，還有些許彈性，他頓感眼睛那處還是無法忍受的痛覺！
隻有單邊的視野讓他有些不習慣，隻能盡力適應維持身體的平衡。
用僅剩的左眼注視怪物化作一灘液體，與漆黑的夜幕融為一體。
怪物終於離開了。
一切恢複了表麵的靜謐，隻剩隱約的痛感提醒著許子衡剛才發生的一切。
抬眼，他終於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所有在此刻都變得值得。
“撲通，撲通，撲通......”
在安靜的兩人間心跳聲越發震的耳膜生疼。
許子衡不自覺紅了耳廓。
薑悅站在他的眼前，在沒有燈光的江邊看不真切。
“薑悅，和我回家吧。”許子衡忍不住開口道。
幸好怪物沒有欺騙他，雖然現在的薑悅看上去很是奇怪。
可是薑悅沒有動靜，像是一個僵硬的木偶。
平靜的沉默越讓人倍感不安。
但是他沒有想太多，直接牽起她的手，卻直直穿了過去。
什麼？
許子衡懷疑缺少了一隻眼睛讓他的視力受到了阻礙，腦子也不清晰了。
他再次伸手，這次沒有看錯。
是實實在在從薑悅的身體裏麵穿過去了。
許子衡顫抖地收回了手：一定是這塊石頭的原因。
他拚命想把它從眼眶中摳出來，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石頭已然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和神經緊密相連，比更加剛才撕心裂肺的痛覺又一次出現了，仿佛是在懲罰他。
可能石頭被取下來的時候，就是他被痛苦折磨致死的時刻吧。
薑悅突然動了，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許子衡這才看清，昏黃的路燈下，少女隻有一個淺藍色的影子。
騙......騙人的吧。
他無法置信，付出了如此代價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看著少女越走越遠，他想也沒想地就跟了上去。
跟著薑悅回到了她的家，淺藍色的影子直接從門裏麵穿進去了。
他被困在了門外。
許子衡可不想就這麼錯過薑悅，害怕一個不留神她就會再次消失不見。
盛夏的夜，有著和白天炎熱極度相反的低溫。
許子衡一夜未眠，靠著便利店裏的熱水，在門外堅持了一晚。
啊，又眯上了。
許子衡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腦袋，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困得睡著了。
看著薑悅從眼前走過，他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
但是一股麻意從腿上爬了上來，雙腿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又酸又軟的感覺讓人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