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非要放棄許子衡才能和家人在一起?薑悅冷不丁想起江月剛才說的話。
這太奇怪了,奇怪得感覺就像是——
在為誰拖延時間。
腦海裏莫名浮現出許子衡離開的背影,薑悅心緒不寧,再也沒有心思與妹妹敘舊了。
雖然不知道江月這麼做的目的,但是她必須要親眼確定許子衡的安全。
薑悅趁眼前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閃身從牆麵飛了出去。
江月的驚呼聲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少女拚盡全力奔向了她的愛人。
看到許子衡家裏的燈還亮著,她心裏的大石頭才稍稍鬆了鬆。
即使知道許子衡聽不見她的聲音,她還是大聲地喊道:“許子衡,我回來了。”
寂靜的夜晚沒有因此打破靜謐,少女的聲音淹沒在夜色裏。
燈光依舊亮著,但是房間的主人像一塊破布娃娃倒在臥室的地上,像是睡著了。
大片大片的血跡從他的身後暈染開,像是宣判死亡的鐮刀。
薑悅看到許子衡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然成為了兩塊血洞,俊美的臉上盡是可怖的爪痕,血液從繃開的舊傷痕中一股一股地湧出,似乎是要把全身的血液流幹才肯罷休。
如果不是他偏頭的動作,薑悅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薑悅感覺嗓子很疼,發不出聲音,甚至放緩了腳步,生怕驚擾到他。
少年微微顫抖了睫羽,用沙啞的聲音固執地說道:“你們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們了,咳咳......我不知道薑悅在哪裏,你們也......不需要用我威脅她,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他的喉嚨上是一道深深的口子,說話出氣多進氣少,像一個破掉的鼓風機。
換在平時薑悅一定會打趣他,覺得他是氣不過她,想要裝一裝博可憐,可是看著他這悲慘的樣子,她已經沒有心情去開玩笑了。
她才發現悲痛降臨是這麼的猝不及防,剛才還笑著說等她回家的少年,變成如今奄奄一息的模樣。
看著少年還要掙紮著起身,她連忙跑過去,心疼地抱住了他,這次是真真切切的觸感。
許子衡也愣住了,他觸摸到了薑悅,感受到了薑悅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他意識到了什麼,心裏一緊,但是又釋然了。
“是薑悅嗎?你......回來了啊。”
許子衡能聽見薑悅的聲音,但是漆黑的視線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薑悅輕聲說道。
她的呼喚第一次有了回應,可是薑悅......
她這次並不想得到許子衡的回答。
似乎是命運給許子衡開了一個惡作劇——他看的見薑悅的時候,聽不見也觸碰不到,現在卻是相反的悲劇。
也好,他不忍心看到少女絕望的眼神,不然......他會舍不得離開的。
他抬起千斤重的手臂,慢慢安撫地拍著她的手:“薑悅,別難過哦,不痛的,隻是......看著有些醜罷了,真的一點都不痛,你可不要因為這個哭鼻子了。”
說著還想要笑一笑,可是剛才的動作就已經耗盡他僅剩的力氣了,隻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薑悅看著懷裏的人,臉上全是猙獰的傷痕,身上的深色衣服也被血液浸染透了,變成暗紅的黑,她不知道應該觸碰哪裏,她也不敢掀開衣服去檢查傷勢,她怕會控製不住自己直接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