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鼓聲才過,一陣刺耳的口哨聲突然響起,整個幽靈宮中一片混亂。
方辰披衣起身,推開門查看。卻看到不斷有經過自己門口的侍令和侍女,她們身披著晨縷,手忙腳亂地邊向身上套著衣服邊向著大殿方向狂奔。
“聖女大人有令,眾人速至大殿集會。一刻之內未到者按違反宮規論處。”有老侍女敲著梆子,板著臉一麵疾走一麵喊。
方辰不敢怠慢,連忙整整衣服,隨著人潮向著大殿趕去。
雖是半夜,但幽靈宮一路燈籠高掛,明晃晃的光亮之下,身邊人的表情纖毫畢現。方辰抬頭,看著新換上的清一色白色燈盞,心中突然有些明白眼前的仗勢所為何事了。
果然,才進入大殿,便見殿台之上有兩隊白衣素服的侍女手執葬儀魚貫而上,聖女許清茗緩緩走出,一身黑紗,滿臉哀慟之色。
氣氛凝重之極,眾人緊張之下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許清茗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宮主歸天了!”
眾人先是發愣,及至明白話意之後,一齊嚎啕大哭起來。
方辰隨著眾人一道哭叫,眼光一瞥,看到站在許清茗身邊一臉沉默的錦銘,心中評估著許清茗亮出這條消息的真正用意。
許清茗陪著落了幾滴淚水,打出手勢示意眾人停止哭號,再次開口道:“由消息所知,宮主實為神族所害。吾等世居於此,與神族久不交涉,不想神族人狼子野心,為了貪圖我宮之寶,遣派奸細混入我宮中。這奸細趁宮主外出理事之機出賣宮主,竟害得宮主在上京自裁----------此仇此恨,吾誓報之!”
下麵大家一齊高聲道:“此仇不共戴天,我等誓為宮主血仇!”
許清茗再次抬手止住眾人喝叫,道:“宮主此去,按例吾也當卸位。隻是,宮主之位,後繼有錦銘,吾之繼位者卻未有選定。”
“按照消息上的日期來算,明日便是宮主的頭七,傳位之儀式也當辦理了。事情倉促,不可能再如以往一般讓意願者一場場慢些較量。”許清茗放慢語速,沉聲道:“所以,今次聖女甄選我提議廢除比試,由眾人共同推舉接任聖女之人!”
此語一出,四周盡是嗶然。
許清茗提高聲音,淡道:“三殿護法何在,請上前來?”
明霞,沁雪,秋冷三人一道走出人群,齊齊向著許清茗行了一禮。
許清茗拿目光反複在三人身上打量,卻並不說話。
下麵的人看到這個陣仗,不由地停下了議論。無數雙眼睛全集中在四人身上。
許清茗似是看夠了,麵上帶笑道:“你三人皆是我宮棟梁,這下任聖女的位置麼,論起資格,整個宮中再沒有比你們更有資曆的了。因此,此事可以說是與你們本人息息相關。在這件事上,自當是以你們的意願為大。”
許清茗淡淡道:“本宮的這個提議,你們三人以為如何呢?”
三人互看了幾眼,驚疑不定之中,明霞搶先開口道:“明霞以為時間緊迫,聖女大人的提議實為可行。”
沁雪道:“沁雪自是無意見。”
秋冷也道:“聖女大人的提議自是好的,秋冷也無異議。”
許清茗點頭道:“既然你三人都同意,那就這麼定了。”
直起身子,許清茗抬眼,目光漫不經意地掃了一圈,宣布道:“今日亥時二刻全體集合,共同推選下新任聖女,明日子時準備新宮主和聖女的接任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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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回到寢室,看著零亂的床鋪,竟沒有半分睡意。想了想,加了件披風又推門出去。
神族另派的臥底是誰她到現在都沒有頭緒,秋冷明霞若是想亂來自有許清茗頂著,自己想要幫忙,沁雪所說的靈貯房是目前唯一能夠著手的地方。
方辰沒敢提燈,怕驚動了人,放輕了腳步,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向著靈貯房方向走。
四更的鼓已經打過了。侍令和侍女們都休息了,廊上的燈雖還亮著,襯著人稀樓多的環境,透出一種深夜特有的清冷空寂。方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呯呯呯地響得厲害。
靈貯房呈“品”字形分布,是幽靈宮中專門用來貯放藥材和煉藥的地方。此時夜深,靈貯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很有些陰氣森森的感覺。
方辰掂量了一下,打算從南邊盛放藥材的屋子開始尋起。不管怎麼說,倘有通道機關一類的東西,自是以雜物為掩飾效果最好。
摸到一間屋前,方辰伸手推門,門紋絲不動,卻是上了鎖的。方辰鬱悶了一下,從袖裏掏出火折子,迎風晃一晃,想看看門上的鎖是什麼情形。
火光剛一亮,鼻間突然聞到一陣香氣,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捂住她的嘴,與此同時,她剛點亮的火折被打落在地上。
一把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聲音冰冷而嚴厲“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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