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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挺直,卻略顯蕭索,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她忍不住起身過去,推開拉門,黑暗裏,他指間升起的煙火微弱,半明半暗間,讓人的心也沉浮不定。

郝心晴忍不住走上前,頭伏在他的後背,雙手小心翼翼地從腰身繞過,還未握住,就被他緊緊扣住。

“蘇莫,你不開心?”

蘇莫與她十指相扣,他靜靜地遠眺寂靜的黑夜,內心所有的抑鬱糾集成一團迷霧,而郝心晴就是迷霧裏的一盞燈光,照亮了他的前路。

他有心事,不願對人明說,就算他不說,郝心晴也知道他有心事。就像多年前的雨夜的那個他。

那晚,她突然接到蘇莫的電話。

她對母親撒謊說要下樓買本子,撐起把花傘就奔跑在雨霧中,走出廠區,在大路上與他相逢,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墜落,他的輪廓愈發鮮明,隻是眼裏充滿了孤寂失望。她的心很慌,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在她心裏,他是堅強的,冷靜的,就算遇到山崩地塌,應該也不會皺下眉頭。

當時她也是問了句:“蘇莫,你不開心?”

他注視她很久,答:“不開心。”

然後,接過她手裏的傘,輕輕將她攬在懷裏,她的心砰砰砰跳,雙手小心翼翼地環住他的腰。她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嗵地一聲如響雷,餘音還未散盡,又嗵地碰在一起。

十四歲的她,不明白這是什麼緣由,卻很歡喜。

雨愈發大了,瞬間傾盆而下。

蘇莫鬆開懷抱,牽住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郝心晴伴在他身邊,隻願路能長點,再長點。就在她家樓下,蘇莫看了她許久,那目光她怎麼也忘不了,一直刻在她腦海裏,直到今天,她還記得。

那晚之後,蘇莫,沒再找過她,一星期後,他去了軍校。她從小黑嘴裏得知他坐火車走了,跑去了站台,最後累得癱倒在站台的水泥地上。

火車緩緩地離開了她的視野,隻留下汽笛的餘聲,在空中回旋。

郝心晴埋頭伏在膝蓋上很久,一直到夕陽西下,月亮出來了,才回家。

再次見到蘇莫,是在四年之後的臘月,倆人擦身而過,輕輕點頭,如同泛泛之交。

郝心晴抬頭仰視夜空,今晚月圓星稀,不可能下雨了,她的心情卻和當初那個雨夜一樣,滿是心疼。

這是個不好的預兆,她鬆開了環住他腰間的雙手,不想再次嚐到被人丟棄的滋味。

可惜人的感情經常不受理智的控製,郝心晴開始愈加留心蘇莫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會注意蘇莫的衣著,她知道他喜歡白色,藍色,灰色,黑色,她知道他上班會穿正裝,周末喜歡穿T恤牛仔褲,他的衣服價格不是特別昂貴,可麵料甚好,做工精致。

他很愛幹淨整潔,襯衫必定熨燙的一絲褶皺都沒有才會穿出門,皮鞋必定是亮堂堂的。

他從小不愛說話,到現在也沒改變,如果能和他進行十分鍾以上的交流,那比2012世界將要毀滅更加令人驚悚。

他生氣的時候不罵人,不吵架,隻會點上一根煙靜靜地站在陽台,讓人心疼。

他在外待人禮貌客氣,回到家對待父母亦如此,除了在她麵前偶爾會情緒異常,他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完美先生。

對蘇莫認識越深刻,郝心晴就越惶恐。人與人之間,還是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太過於親近的關係,並不適合她和蘇莫。

她和他的關係,從開始就注定了結果,也是唯一的結果,那就是各奔東西。對於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浪費過多的感情,那是感情豐富的傻女人才會做的事,而她不想做傻女人。

現在的她竭力想擺脫這種怪異的現狀,她想回到沒結婚前的關係,倆人見麵了隻需點頭,微笑,偶爾交談,像個普通朋友,或許比普通朋友稍近點,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就在此時,在他們的生活中發生了幾件大事,蘇莫下派到西區擔任區長,於此同時,他的房子可以交付使用。

郝心晴覺得機會來了,也許這是回歸到原點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