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淺休和楚千風都是沉默,靜靜地聽著奕帝嘮叨。忽然一道略帶蒼老的聲音卻輕輕響起,打斷奕帝的講述。
“皇上您還年輕力壯得很,怎麼說老了呢?”說話的是一直站在階梯下的老太監。
原本風淺休還在猜測這名太監的身份,畢竟能站在這裏聽奕帝和他們說這些話的,必然是奕帝的心腹。現下聽他對奕帝說話的語氣,雖然恭謹卻不顯過分卑微,風淺休禁不住看多了他兩眼。
老太監身穿的是一般深藍色的太監服,並非太監總管的紅錦袍,從這來看,他的身份就不是太監總管。老太監白發白眉,看起來年歲應該很高,但他卻是麵色紅潤,臉上皺紋不多,一雙眼眸光彩熠熠,給人一種祥和威嚴的感覺。
見風淺休留意這位老太監,旁邊的楚千風主動附耳解釋起來:“他叫做秦和,侍奉過祖父,從父皇登基以來也是一直侍奉左右,隻不過八年前被楚天域尋了個理由罷免其太監總管的職位並且調離,現在調了回來,他的資格很老……”
聽得楚千風的介紹,風淺休輕輕點了點頭,原來這樣,難怪老太監能用這種語氣和奕帝說話。
見秦公公出言打斷,奕帝也沒有責怪,反倒是搖了搖頭,歎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秦公公又勸說奕帝兩句,看到奕帝興趣缺缺,最後無奈還是隻得住口不說。
一時間再沒有人說話,整個正殿靜了下來,能聽到的隻是風刮過窗欞的聲音。
風淺休本想問問奕帝叫她和楚千風來幹些什麼,但看到奕帝整個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就不再開口了。楚千風也是有著同樣的想法。
風淺休在百無聊賴中,不由得將目光投向殿門。此時殿門外並沒有人把守。把守的宮人都移到了階梯之下,墨夜和墨朝亦是如此。這麼做當然是為免殿內的談話被他們聽到。
殿外,陽光普照大地,漢白玉的石階、護欄在陽光下暈著柔芒。富麗堂皇的建築在陽光閃爍金光,更顯得華美恢弘。
景色很美,隻不過看多了會膩。
這般看了片刻,風淺休就是不敢興趣地收回目光,腦中思緒紛飛起來,她在考慮事情。
楚千風也是靜立,沒有說話,沒有動作,修長的身體宛如玉樹一般的挺拔秀美。如果忽略他懷中的小靈貂,他抱著它的僵硬動作,或許會更好看。
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是沒有習慣抱著小靈貂。
不過,好在小靈貂沒有怎麼亂動,不然楚千風或許沒有這麼好耐心一直抱著它。
從進到正殿以來,小靈貂就隻是自個兒把玩脖子上的小木牌,沒有發出一道叫聲,甚至連大家的談話都沒有怎麼聽進去。它會這麼乖是因為風淺休的命令,當然還離不開雪寶蜜棗的獎勵。
玩具始終會有缺乏新鮮感的時候。玩了這麼久,小靈貂終於玩膩了小木牌。
將小木牌擱到一邊,小靈貂看向風淺休,剛想叫她陪它玩,但見大家都沒有說話,感受到大殿有些壓抑的氣氛,再看了看好像在想事情的風淺休,它就將這種想法壓了下來。繼而小靈貂隻是眼眸滴溜溜地轉動,好奇地打量華麗的宮殿,尤其對那些畫柱上雕刻的金龍和鑲嵌的寶石很感興趣。兩隻眼珠子像發光的小燈泡,光亮閃閃。如不是礙於風淺休之前的警告還有楚千風身上的冷氣,小靈貂定然跳到畫柱上,刨下一顆寶石把玩。但現在因為上述的兩個原因,它也隻敢眼看手勿動。
能看不能玩,更是無趣。小靈貂盯了半晌,就不再看了。困意襲來,它就幹脆卷縮起身子,大大方方地窩在楚千風的懷裏睡起覺來。
看到它這樣,楚千風眼角抽了抽。
在小靈貂完全進入夢鄉之時,數道腳步聲由遠而近,輕輕地劃破空氣,傳到殿內。
殿中有內力的人聽到了,都不由自主地朝外看去。
一道藍色身影當先映入眾人眼簾。不一會兒眾人便聽得太監的一聲唱喏:“悅王覲見!”
伴著太監的話語,楚千悅將他隨身侍衛留在殿外,而他則是獨自走了進來。
一身湖藍色錦袍,一頂紫金冠,楚千悅整個人依舊顯得俊雅不凡,而他的臉上也掛著一貫的清淡笑意。
趨步走到奕帝麵前,楚千悅立時行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奕帝伸手虛抬一下。
“謝父皇!”楚千悅站了起來,淡淡地看了楚千風和風淺休一眼。在看到楚千風懷中的小靈貂時,楚千悅眼神微微定了定,似乎有些疑惑楚千風為什麼抱著一隻小動物,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
收到楚千悅的眼神,楚千風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果然他抱著小東西,個個都會好奇,連楚千悅都不例外。繼而他轉眼看向風淺休這個始作俑者。
對上楚千風的視線,風淺休衝他笑了笑,笑容清麗甜美得很。
楚千風輕歎一口氣,再不言語,也不看她,隻不過抱著小靈貂的動作稍微輕柔了點。他不想打攪小靈貂的睡眠。
不是挺“憐香惜玉”的嘛!將楚千風這輕微的舉動收入眼中,風淺休唇角揚得更起。似乎她已經能夠想象楚千風和小靈貂將來融洽相處的情景。
“阿悅,既然你來了,就將你的想法說出來,讓阿風也聽聽。”奕帝看向楚千悅吩咐道。
“是,父皇,兒臣遵命。”楚千悅恭謹回道,稍微一頓才說起來:“現在楚天域關押在鳳棲宮的密室裏,雖然密室尚算隱秘,但既然被人識破了第一次,那麼誰都難以保證沒有第二次。”說到這,楚千悅頗具深意地瞄了楚千風一眼,意思很明顯,密室的機關,楚千風這方的人知道得清楚,萬一泄露,他是絕對的難辭其咎。
“你什麼意思?”楚千風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