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道就覺得自己朦朧間似乎看到了一個站在橋上幽幽煮湯的老婆婆。
他最後的僥幸心理全然破滅了。
陳文道結結巴巴說著,實在沒想到那些簡體字穆蒔就能猜個大半。
現在他根本沒辦法瞎掰, 更沒料到, 拚音聽著他念了幾次,對方居然就摸準了門道。
穆蒔仔細辨析著他用炭筆寫的如鬼畫符的字,好奇道:“大觀園是什麼?”
即使這會被鬆了綁, 知道對方武力值的陳文道還是不管妄動,支支吾吾不說話。
這是他最後的秘密了,他是個穿越者的事實。
他抬眼看向穆蒔,潛意識有些畏懼,一瞬間好像又看到了自己學生時代那種吊車尾班裏的刺頭。
明明他都已經通過自己的手下把藥送給林如海了,然後就等著林府來找他的時候,直接被對方吩咐著一個麻袋套了,一路跟人販子一樣給拖到了這裏。
想到隨行的人稱呼這個人小王爺,陳文道背後冷汗下來了,這哪裏是天潢貴胄,明明就是個流氓頭子。
這個國家沒救了。
這時,車在碼頭緩緩停了下來。
穆蒔瞥了他一眼:“我這會沒時間聽你說長篇大論,你簡單說說。”他對二房這個詞很在意,既然要害摯友,那更沒借口放過這人了。
陳文道苦著臉,這能是兩三句話說清楚的嗎。
穆蒔笑著緩緩將手伸向了一邊的粗鹽。
陳文道嚇得屁滾尿流,哭道:“我說,我說……我是未來的人這個世界是個小說叫紅樓夢裏麵賈元春省親的時候榮國府建了個園子叫大觀園……”
他一口氣機關槍一般說完了,有些惴惴抬頭,害怕對方以為自己在隨口亂說,更害怕對方一時間因為接受不了被戳中了。
沒料到,穆蒔還是一臉漫不經心,隻看表情什麼都辨析不出來,卻將那袋果脯往他麵前推了一下:“嗯,遵守規則,來一顆。”
陳文道如蒙大赦,口中那種鹹澀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飛快撿了一顆杏幹塞進自己嘴裏。
下一刻,他臉上一陣青白交錯,幾乎是跌跌撞撞幾乎是爬著出了車,雙腳剛一落地,顧不上腳踝的劇痛,他弓著身子,扶了車轅就吐了。
那種甜到齁的刺激感不斷刺激著腦子,陳文道從來不知道,還有東西能甜到發苦,甚至膩得人惡心的地步。
他想,他從甜黨也畢業了。
穆蒔負著手走出車,正好陳文道在車轅這裏蹲下來,他看也不看毫不猶豫一腳踩上去,輕輕鬆鬆當做腳踏下了車。
陸仁裝作沒有聽見哀嚎,心中暗暗同情了一番陳文道,忙對穆蒔道:“遣人查探了,陸路那邊果然有詐,像是隻衝著陳公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