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衝自己,也不是衝顧青寰,而是想起許大伯的眼神,人隔著一層紗的時候看對方,都是朦朧美好的,沒有瑕疵,但一旦那層紗破了一個口,裏麵黑色的汙垢流出來後,那口便愈發的大。

流出來的汙垢便愈發的多。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許大伯之所以對她這般好,勝卻親生的兒女,是隔著她,看向誰嗎?

她將眉描好。

那雙眉眼便愈發像顧青寰,她放下了描眉的筆,難怪許大伯要一直盯著她的眉眼看。

不是看她,是看和母親相似的她。

許芊芊藏不住事,秦姨居然能知道大伯和大伯母和離的事情,又選擇瞞著她,那麼便肯定對當年的事情知曉幾分。猶記得,前陣子,她拿著信件去找秦姨的時候,她分明是記得那封信的!

為何又說不知,為何瞞著她。

許芊芊指尖一顫,有種子在心裏頭埋著,瘋狂的生長,長出了參天大樹。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備馬車,去秦家。”

有些事情,她得問清楚。

......

申時六刻,許芊芊來到了秦家。

一向歡脫喜歡許芊芊的秦香這一次見了許芊芊,卻有些沉默,道了聲好後,便離開了。

跨過門檻的那一瞬,卻又回過頭看了眼坐在周舒身邊的許芊芊。

她一襲鵝黃色的襦裙,身段麵容屆是女中佼佼者,無人能及,仙姿麗迭,氣質如蘭,她的心底很難受,難怪太子殿下這般護著許姐姐,這樣的美人,誰能不愛,誰能不喜,太子殿下終是叫她連想都不敢再想,也不敢再說什麼。

秦香離開後,屋內隻剩下了周舒一人和許芊芊。

這正和許芊芊的意,她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讓下人們散去。

周舒滿臉笑意,拉著許芊芊的手,看著她的眉眼道:“怎麼了,急匆匆的找秦姨是有什麼事?”

許芊芊打從心底裏佩服這些人,哪怕心底藏著事,但是卻還能笑得出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許芊芊也回以一笑,旋即,道:“秦姨,我的確是有急事尋你。”

周舒笑著問何事。

許芊芊沒有再拐彎抹角,抿了抿唇,輕聲道:“不為別的,就是那次尋你問的那封信,秦姨確實不知這信,是何人寫的嗎?”

周舒拉著許芊芊的手明顯一頓,麵上卻依舊笑著,道:“你這孩子,秦姨還能騙你不成,我哪知道那封信是誰寫的。”說完,卻又苦頭婆心的歎了口氣,一臉“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的表情看著許芊芊,道:“你母親都離開這麼多年了,那些未出閣時的秘密,何不讓它過去,非要鬧得人盡皆知嗎?”

許芊芊先是有些懷疑,但聽見周舒的這段話,心下徹底篤定了周舒的確和大伯父有著非一般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