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彎下腰,用疊起的濕巾輕拭過小羊皮長靴,很耐心地擦了四五遍,仔細到一點汙垢都不能有,完事後起身,又抽出張新的,精致地將手指一根根從指縫到甲蓋都擦幹淨。

這雙彈鋼琴的手骨瓷肉勻,白嫩得好像再稍微用力一點就會擦破皮。

最後,蘇稚杳用幹淨的那麵紙朝外,把用過的濕巾都整齊包住。

徐界很有眼力見,反身去接她手裏預備下車再扔的紙團:“您給我吧。”

“麻煩了。”蘇稚杳禮貌笑,沒客氣。

“應該的。”

賀司嶼不太走心地觀察了她一會兒,隻覺得女孩子小事情真多。

沒再管她,他取出手機,親自回了通電話。

“賀老板,跟人妹妹在一塊兒,還舍得回我電話,這麼不解風情呢?”對麵的人促狹,一口京片子懶腔懶調。

“妹妹?”賀司嶼漫不經心應著,隨意瞥了眼身側。

一聽他說的是普通話,電話那端的聲音也若有若無,蘇稚杳頓時提神,悄悄豎起耳朵聽。

“剛在和平大院陪老婆吃飯,看見你車了。”電話裏盛三調侃,靜兩秒,再耐人尋味問他:“沒事兒吧?”

知道他是在問羅祈的事,賀司嶼睫毛半遮著黑沉沉的眼睛:“無名小卒,不值得當回事。”

盛三笑了聲,沒再問。

對方大約是在抽煙,呼出一口氣,懶洋洋說道:“周四大劇院,那對粉鑽你可得幫我拍下了。”

賀司嶼輕哂:“我很閑?”

“賀老板這不是還欠著我人情麼?”盛三有恃無恐,徐徐笑道:“小姑娘歡心給你討到了,你幫我討討老婆歡心,不過分吧?”

他說自己那天沒空,得陪老婆度假去,又說,情趣這玩意兒你這種萬年單身的老男人不懂。

賀司嶼舌尖抵牙,直接給他掛了。

“你要去大劇院的拍賣會嗎?”

耳畔有個很輕的聲音,語氣小心打探,揉在夜色裏,像枕邊人的呢喃。

賀司嶼頓了下,回視她。

那晚她妝容很淡,夜裏更柔和,耳鬢一縷括弧碎發垂到下巴,扮巧賣乖時,很顯單純稚氣。

“怎麼?”賀司嶼還算有耐心。

短短兩字卻讓蘇稚杳覺得他語氣不善,小幅度地搖了好幾下頭,輕輕訕笑:“不小心聽到你的電話,猜的。”

看她沒什麼要再說的,賀司嶼靠回去,閉目養神,當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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