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
男人嗓音偏啞,在黑夜裏別有幾分低柔懶散。
蘇稚杳身軀微微一僵,見他雙目還闔著,不知怎麼臉熱了,被子順手丟到他腿上,腦袋飛快壓回枕頭裏:“睡、睡的……”
賀司嶼緩緩掀開眼。
透過窗外照進的依稀月光,看到女孩子雙手捏著被沿,被子掖得很高,高到鼻梁,隻露出一雙緊緊合住的眼睛,跟隻鬼鬼祟祟的小貓似的。
她不願起,他就不催。
悄靜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的聲音再響起,在寂靜的空間裏很輕:“如果我今天不過來,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蘇稚杳指尖捏緊了下。
“為什麼不想告訴我?”
他問第二遍,蘇稚杳再佯裝不下去,慢慢睜眼,在半明半暗中望向他。
她對他,就像對一隻摔碎過,又重新粘起來的玻璃瓶,謹小慎微的,生怕再摔了。
謹言慎行得如此明顯,賀司嶼再想不到原因不可能。
“我那兩回說的都是氣話,你不必當真。”
他的語氣聽著是在哄她。
蘇稚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怕又是一場夢,氣息重了要驚醒。
隨後,床邊傳來他低低一聲歎息:“要真恨你,那晚你都離不開威尼斯酒店,我怎麼都得跟你算完這筆賬,你也不會再有見到我的機會,一次都不會有。”
蘇稚杳一絲氣都不往外呼,隻有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來回琢磨他的話。
這是從未記恨過她的意思嗎?
賀司嶼任她呆滯著,沒要她給出回應,總歸她不是又睡著,聽見就可以了。
“能逼我說氣話的,你是第一個。”賀司嶼後腦靠枕床頭,眼瞼斂回去,淡淡扯了下唇。
含著自嘲的意味,像是認輸了,又像是對她無可奈何。
他似笑非笑,說:“算你厲害。”
蘇稚杳前一秒還沉浸在強烈的不真實感裏,後一瞬聽他罕見的無能為力的語氣,她竟有些想笑,被褥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這個夜晚,月光很亮,有種雲開霧散的晴朗。
蘇稚杳感覺自己得說點話,他都表態到這程度了,她不能一聲不吭,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思索半晌,隻醞釀出迷糊的一聲“喔”。
話落意識到不妥,她聲音小小的:“你怎麼不回自己房間睡?靠著不舒服……”
賀司嶼眉間輕輕一蹙。
他破例給她解釋這麼多,到頭來還是他這個被騙的人去哄她,結果這姑娘就這反應,還真是……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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