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知道?元寅的大腦一片渾沌,並不比孔貞的聲音好多少。她口唇蠕動了下,注意到孔貞的目光,他今天沒有蒙那塊黑布,或者在剛才的翻滾中被蹭掉了,露出那雙清亮淡漠的眼睛。

元寅又舔了舔嘴唇,孔貞的目光便如有實質地侵入她的唇間。

“我……”她殷紅的口唇微張,半露出濕濡的肉紅色舌尖。

孔貞像被針紮那樣飛快地轉過頭,閉上眼,喉頭發出“咕”一聲明晰的吞咽聲。

元寅並不比他好多少,孔貞的喉結就在她眼前上下運動,白玉般的皮膚深處泛起一層薄紅,她盯著看得屏住呼吸。

室內又是一陣粘膩潮濕的靜默,外部世界悄然遠去,他們的體溫、氣味、相依相偎的身體共同搭建出一個嶄新的、狹窄的、僅能容下兩個人世界。

…………

……

可悲的是,兩人最終什麼也沒發生,他們姿勢像一對交頸的鴛鴦,靈魂卻純潔得如同小學生。

相依相偎的感覺實在太美好,讓兩人都生出一種錯覺,仿佛長久以來人生中缺失的部分都得到填充,那股焦灼的渴求也得到撫慰,滿足得再也生不出多餘的野望。

他們保持這樣的“體位”甜甜蜜蜜地睡著了。

元寅雖然慣常失眠,能睡著的時候卻能一覺到天明,與她不同的是,孔貞僅睡了兩個小時便自然蘇醒過來。

由於用腦過度,他的睡眠模式是碎片式的,每天最長不超過六小時,大部分時間處於多夢的淺睡眠狀態。今天這兩個小時的睡眠卻難得都是深度睡眠,他一個夢也沒做,大腦得到充分的休息。

孔貞睜開眼,元寅還像隻“貓餅”那樣軟塌塌地攤在他身上睡得正香,他垂眸看她睡得紅撲撲的小圓臉,呼吸間睫毛顫動,每一下都像是蝴蝶輕吻花蕊那樣騷動他的心。

怎麼能這麼甜,他想,蜜做的?

孔貞忍不住伸出一隻食指,悄悄地探近元寅的左臉頰,她在睡夢中緊抿紅唇,頰邊浮現一個若有似無的酒窩,甜得化汁流蜜。

孔貞輕輕戳了一下那個小窩窩,縮回手指,目光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指尖,像做什麼重要決定般慎之又慎地思考良久,伸舌頭舔了舔。

果然是蜜做的,他想。

他放下手,平躺在席上仰望天花板,胸口擠滿了鼓漲飽足的喜悅,恨不得朝世界呐喊,找隨便什麼人炫耀。

角落裏反光的監控攝像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孔貞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讓公羊弼他們看下去,讓他們也分享他和元寅的快樂。

他是在被元寅撲倒的瞬間拉斷了攝像頭的電源,怕更多人看到自己發病的醜態,卻不料他根本沒有發病,他享受和元寅的親密接觸,再不像半年前那樣緊張和排斥。

他想,或許因為他認為自己掌控了這段關係,他的潛意識終於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再像這樣繼續發展,他的病有一天能痊愈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