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寅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錯覺那裏麵產生一股吸力,她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感情都在刹那間被狂飆的龍卷吸走,隻剩下滿腦袋空白,胸腔中的心髒越跳越快,快得發疼。
孔貞慢慢地壓下來,鼻梁先觸到她的鼻梁,呼吸暖融融地噴到她臉上,元寅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她屏氣凝神,等待著可能到來的吻。
可是孔貞停住了。
元寅:“……”
她本來已經半闔上眼,這時又大大地睜開,迷惑不解地去看孔貞的眼睛,杏仁般清亮的瞳仁裏還透出一點催促。
“閉上眼睛,”孔貞沙啞地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睜開。”
好吧,元寅想,公羊弼告訴沈嘉燧孔貞不能和別人對視超過五秒,她以後還是把這件事牢牢記住,不然隻是接吻還好,要是更進一步,他們準備那什麼了,不小心害孔貞在關鍵時候發病就尷尬了。
她想象一下那樣的場景,“噗”一聲笑出來,孔貞剛鼓起勇氣貼住她的嘴唇,被元寅噴出的這口氣把呆毛都吹得豎了起來。
孔貞:“……”
元寅閉著眼笑得打跌,滿屋子都是她脆冰碎玉般的笑聲相互碰撞,孔貞被她笑得熱血沸騰,運足一口氣,使力把她掀翻在棋枰上。
他伸手墊著她的後腦勺,這次什麼也沒想,根本不給自己猶豫躊躇的時間,眼睛隻盯住她帶笑的紅唇,張口就咬了下去。
“唔……”
“疼嗎?”
“嗯……”
“我輕點……”
監控器不知什麼時候又斷掉了電源,在角落裏羞澀地垂頭不語。
…………
……
元寅非常自覺,早飯過後提出要走,孔貞沒有留她,送她走了正門,任由她帶著那個牙印和紅腫的嘴唇毫無自覺地邁出門檻。
他像半年前那樣遙望她離去的背影,她在門前停了停,似乎是品鑒他寫的楹聯,陽光照在她仰起的臉上,抹去了他曾經見過的悲傷。
孔貞把雙手收進道袍的袖子裏,站在那棵凋青零碧老樹下看著她,來來去去的學生向他行禮,偶然擋住他的視線,待他挪動腳步,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如果是半年前,他肯定會因此心慌意亂,他還記得向元寅坦言他的病那一晚,他因為患得患失整夜未眠,隔天又見到元寅真正的“靈魂伴侶”沈嘉燧,剛好戳中他心底自己都沒發覺的隱憂,激得他當場發病暈了過去。
醒來以後孔貞思索良久,他當然知道問題在自己身上,元寅是喜歡他的,隻是達不到他想要的標準。有的人愛一個人將他放在唯一和第一的位置,有的人同等看待愛情、友情、親情;有的愛一個人願意為他去死,有的人則願意為他活著。元寅應該是後一種,而他是前一種人。這跟他的病沒有關係,不過因為他天生如此。
他告訴公羊弼那些話一半真一半假,那時候,他是真的想放過元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