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聲音驀地止住,因為紀臻霓攪咖啡的動作頓了頓。
女生後悔了,但言出一半,不說完更尷尬:“同學們想搞個聚會,再一起去給辛甜掃墓,你……回去嗎?”
紀臻霓沒什麼表情,小勺在她指間輾轉,與杯壁撞出清脆的“叮叮當當”。
她淡淡道:“她走了幾年了?”
對方脫口而出:“六年了。”
六年了,辛甜生前那麼耀眼,死了多久誰都記得。除了她,與她何幹,她從不記。
六年了,讀完了本科,又過了兩年湊合日子。
見她不說話,長發女打圓場:“正好是老周五十大壽,說要回去的同學不少呢,大家這麼多年沒見過麵了,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回去唄。”
老周是她們高中班主任。
青碧到鳳城不近,兩個半小時航程,將近兩千公裏。
紀臻霓說:“先給老周過生日,再去給她掃墓?”
她兩次都沒說出那個名字,長發女看出端倪,聲音都沉了下去:“紀晴……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辛甜也走了,你就……”
“不是人死了都可以成為聖人。”
紀臻霓放下咖啡,抬頭,眼裏浮著層冷漠。
“至少她不可以。”
……
這場下午茶不至於到不歡而散,但的確並不令人愉快。
紀臻霓搭地鐵回家,進了小區單元樓,再進電梯,按12樓,來到門口,插.進鑰匙。
門開了,帶起一陣風,客廳裏散落的畫稿橫七豎八,躁動幾下,又沉寂下來。
紀臻霓踮腳尖過去,錯開地上的畫,她拉開窗簾,淡橘色的夕陽在屋內落下一隅。
這是個單人居室,一室一廳,外廳她用作畫室,臥室還算寬敞,自己住怎麼也夠了。
紀臻霓一屁股坐下,從背包取出畫稿,一張張翻看,翻完之後,發現漏了一張。
她從頭到尾再翻兩遍,接著檢查背包,確實是漏了一張。
紀臻霓皺眉。
莫不是在地鐵站裏畫稿散落的時候,丟了?
……
科室門被人敲開,一眼鏡男走進來,徑直往一處辦公桌去,對著電腦屏幕後的男人說:“胤哥,我來取你的報告。”
湯胤頭也不抬,一手繼續敲打鍵盤,一手抄過手邊的一打文件,遞上去。
眼鏡男接過就走,邊走邊翻看,驀地,看到了什麼畫風不對的東西。
看到眼鏡男走回來,湯胤這才抬頭。
“胤哥,你的東西夾在裏麵了。”
一張白紙遞了過來,湯胤往上瞥了一眼,怔住。
是一張畫,畫上的女孩頭大身小,也就是所謂的Q版。
左下角有個落款,飄逸好看的一串英文——Jenny(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