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華不反駁,無所適從地轉過身,玩弄手邊一束樹皮。身邊幾棵粗粗細細的樹,仿佛也都有了生命似的, 肅然矗立在她身邊, 甩出低眉搭眼的枝葉,像是伸長了的耳朵,等她答話。
慢慢的,她點點頭。自己的出身之國,雖然很少提,但也並非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她說:“是宗親。我隱約記得, 從小到大,確實曾出入偃國宮闈——你怎麼猜到的?”
“你雖習了荊國口音,但有些字詞還是能聽出來不同。你也許忘了很多事,但從小說話的習慣改不掉。”
他證實了這個猜測,忽然自作多情地哀傷:“那,那當初你、你怎麼還記不住我名字?”
他以她母國為名, 多麼令人印象深刻啊。
赤華嗤笑,不跟他一般見識:“對不住, 我記性不好,你也知道。可我沒忘第二次嘛。”
夏偃被她哄一句,重新搖上尾巴,一排白牙笑出來,在悠悠星光下齊齊整整。
他興奮地揣測:“那麼,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你應該是剛剛從偃國逃出來——嗯,準確地說,是讓荊國軍馬救了出來,正在去荊國的路上。”
“難怪她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像是被人監視著。”
後一句話,是對他自己說的,沒讓她聽見。
赤華卻倏然慌亂,臉頰湧上兩片紅雲。
“這你也知……怎麼……”
她飛快回想:夏偃怎麼知道自己是被荊國軍馬救的?
自從被他粘上之後,唯一一次提到這事,是宿在鴇羽關那夜,夏偃扮成徐國兵,隔著窗跟她說了幾句話。然後荊曠闖她房間欲行不軌,拉拉扯扯之間,隨口帶出來的一句“你是我救的”。
難道夏偃當時並未離開,而是躲在窗外,都……都聽見了?
她自覺立身規矩,這事沒什麼丟人的,況且夏偃也沒資格管。但依舊控製不住的羞慚。
她再次背過臉,自己默默消化一些難以言喻的情愫。
直到聽夏偃沒心沒肺地一樂:“我曾在荊曠的寢室外麵,聽到他半夜喝悶酒,說什麼煮熟的鴨子飛了,自己救下來的女人,轉眼六親不認了——我就猜他說的是你。”
一句話到最後,居然笑出聲來,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我本來手裏拎著一壺……嗯,看在他救過你的份上,我後來就沒往他的酒裏摻。”
赤華差點沒一口氣嗆著,“一壺什麼?”
“水。”他答得迅速,沒等她尾音落地。
赤華冷冷一聲“哦”。往酒裏摻水算什麼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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