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了,首長對這應瑭的態度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或許是因為他的病情在那少年身上看到了轉機,以至於這位嚴政律己的明君也有了隨心所欲的時候。

他們這是在回臨寧的路上在驛站中小憩,柏晰突然看了一眼外麵的天,問:“什麼時辰了?”

丁秘書看了看手表,說:“傍晚七點,天還未全黑,您要用晚膳嗎?”

是的,他的形容詞是“天未全黑”,因為在柏晰的眼中,外麵夕陽西下泛紅的天空都是黑色、不,應當是是暗色,在全色盲的眼中,隻有明暗兩色。

誰能想得到呢,一位國家的掌權者,卻視力方麵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弱勢者,他這一生,應當都看不到正常人眼中的顏色。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阮棠這個BUG一出來,顯然有多受明君待見,是顯而易見的。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並不介意多寵著阮棠一些。

柏晰擺擺手,說:“再等等,小應快回來了。”

自從有了這個吉祥物,首長一日三餐都是與他同食的。

丁秘書暗歎,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首長,這應瑭……您當真在他身上看到了其他的色彩?”

若非首腦嚴肅的和他說過,他當真不敢相信,這也太荒謬了,色盲是一種病,讓人的視力減退到隻能看到明暗兩色,這眼球怎麼可能會在看應瑭時出現不同的色彩呢?

柏晰淡笑,直說:“沒你們想的那麼誇張,這小孩的存在更多的是給我一種心理暗示。我看到他或笑或算計或侃侃而談時,那種自信的模樣會欺騙肉眼,產生一種他的發光的錯覺。

金色、耀眼這一類的詞我們在平時用的數不勝數,但是我還是第一次從一個人身上,確確實實的體會到這種感受。”

就連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時,眼球看到的顏色都是暗黑色,唯獨應瑭……讓他錯覺的看到了真正的、正常人眼中的陽光。

他一針見血的說:“這不是他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大腦在自欺欺人,出現的這種錯覺。”

丁秘書:“那您還……”明知道是假的,卻還要將人留下,如此寵溺。

柏晰抬眼看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透徹,仿佛所有人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這個男人是成熟的、內斂的,卻也是狡猾的,他身上那股特質都是經過漫長歲月,用無數的閱曆沉澱而成的。

首腦說:“你要知道,人擁有弱點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相反的沒有弱點的人才不可信。就像康念,無欲無求,恰恰才最令人擔憂,因為他處理公務時不受旁人幹擾,一旦厭煩這種生活試圖將其毀滅時同樣不會有顧慮。

我默許欽然去盯他,就是怕他有朝一日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

丁秘書一怔。

他聽見首長說:“而我,也需要一些弱點,來保證自己活得像一個人。”